“此事必有蹊跷,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张姜早反应最快,她腾地一声站起来,让本就惊魂未定的宋知熹突然打了个寒颤,她两三步对外招进自己的丫鬟,一边手脚麻利地褪下自己的镯子塞进兜囊,“宋知熹,你得感谢本姑娘今天没点名贵的点心,剩下好些现钱,这儿有些金银细软,事出紧急临时只能凑这么多,你带着赶紧上路赶紧、赶紧走——”
突如其来的阵仗打了宋知熹一个措手不及,她在沉吟中犹豫,目光再次投向贺雪汀,却见她似乎同意张姜早的见解,只是乱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配合,手忙脚乱中扯下了拴在腰间的弦纹玉璧。
“你身上,恐怕不只是有嫌疑这么简单。但宋知熹,我们再怎么说都信得过你。”贺雪汀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就下令侍卫出去视察是否有不妥的状况,并将门口侯着的丫鬟全部盯紧,不准有人离开半步。
然而她们这些金贵人出门,随身现钱并不多,张姜早转身就从丫鬟身上抠搜下来不少。眼见不久前还怡然规整的屋子里眼下乱糟糟一片,宋知熹一声不吭,放在裙膝上的手指微微向内蜷缩。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谁能接受刚刚还抚恤贤良、册封县主的圣上会突然一句没问就对她定下罪疑?圣旨上字字句句感人肺腑浸染圣恩,难道只是徒有华章?如果真是这个样子,那她只能道一句,这些人太会佯装。
正在收拾包袱的张姜早一顿,见宋知熹半点都没听进劝的样子,急得过来动手推搡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想什么?你一定是被盯上了!你想想,如果是正大光明地将你召进官府询问,那才叫人松口气,可是如果真如眼下猜想,他们暗中让你闭目塞听,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将准备拿什么手段往你身上招呼!”
“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出的远门?”贺雪汀走来发问。
宋知熹反应了下,紧张扭头道:“昨日午时。”
“是了,那一定还未走远。”贺雪汀拉开情绪不稳的张姜早,极力压下内心的担忧,“你听我说,公主踪迹未寻,如今陛下怒意正值顶峰,他管你是谁的女儿,牵涉进算计加害公主,轻则将你扣押在京城为质,重则直接给你上刑然后抹掉脖子。”
张姜早平息紧张,到了这个地步,脸色已经不太好看,这是宋知熹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郑重。
“讲道理不是什么时候都符合时宜,偏见可以阻断所有诚意,倘若他们已经做了有罪推定,别人任何解释都是徒然。只怕到时候,你连申辩的机会都只是奢望!”
“现在的时局哪哪儿对你都不利,识时务的话,现在就走!你现在自己都一头雾水搞不清脉络,等时局明朗些,等调查清楚你再出面解决,都比你现在落入他们编好的网中更明智!”
“趁我们反应快,也趁现在还有机会脱逃,你赶紧走啊!我求你了——”
外面急催催的脚步声搠住几人的心脏,回来禀告的侍卫在门外扣门,宋知熹在发懵的状态下急切转身几步朝门外走去,侍卫的声音无比清晰地穿透她最后一层侥幸。
“郡主!奉仪官的仪仗车马驶出了南街,紧接就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肃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