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不许你这骗子提我师父名讳!”
这句话果然好使,那人的气势很快便弱了下去,却丝毫没有身份被拆穿后的紧张感,倒是用一双满是好奇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子。
“原来你是云秋梦的徒弟,难怪如此嚣张,只是不知你胆量如何?”
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盯着娄胜豪看了看,霍抔云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罢了,我不用你帮我了。”
娄胜豪却不依不饶的跟在她身后追问道:“你如何得知我并非贵派家丁?难道,你连烈焰中有多少下人都如数家珍吗?”
细细的盯着眼前人打量了一番后,霍抔云才极为耐心的解释道:“公子少年华美、器宇不凡,试问……一个家丁怎能有如此气质?”
为了让他信服,霍抔云又伸手指了指他脚上以金线镶边且手工繁复的靴子:“公子下次若是再要伪装成家丁的话,记得把脚上这双价值不菲的靴子一并换下,否则很容易被人瞧出破绽来的。”
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已经由好奇转变成了惊愕:“既然你已经识破我是混进来的,为何不捉拿我去见你们盟主?”
伴随着一声清笑,霍抔云才望着他笔直修长的身材说道:“你若真有心做些坏事也该是鬼鬼祟祟才是,可我瞧着公子眸正神清,与‘恶人’二字怎么也沾不上边。”
一句看似平常的夸奖却让娄胜豪心中猛的一惊,其中不乏欣喜:“你说什么?能不能把刚刚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除了顾怀彦以外,还没有人像霍抔云这样毫不犹豫的确定他与‘恶人’二字不沾边,怎么能不叫他欢喜呢?
娄胜豪顺势向她做出了邀请,并于不自觉中将手伸了过去:“姑娘,你愿意与我喝杯酒吗?”
霍抔云本就是个清冷性子,今日重逢姨母才导致心情骤然变好,换作往常她是决计不会与娄胜豪多言半句的。
如今瞧着他即将碰触到自己身体的手便多了一丝丝的憎恶:“看上去衣冠楚楚,想不到你竟是个登徒子!”
她说这话时那冰冷孤傲的眼神当真让娄胜豪终身难忘,比从前的顾怀彦还要不易近人的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眼前这小小年纪的姑娘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娄胜豪仍旧十分友好的伸出了手:“我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罢了,干嘛把我想的这么坏,真是冤枉。”
“你偷混进我烈焰门的事我便替你保密,交朋友之事就免了吧,因为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几乎没用片刻的思考时间,霍抔云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甩下这句话便径直向别处走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娄胜豪于原地轻声呢喃道:“凭良心讲,此女确实相貌出众,气质更是卓尔不群……但很可惜,相较云秋梦而言,她缺少一些辨识度,属于过目即忘的那种。”
人家不愿意同他做朋友,娄胜豪自然也不好勉强。
既然他是慕程余念大名而来,不妨就让他独自去完成心愿,一睹无眠之城少主的尊荣好咯!
“哎呦……疼死我了……”
要不怎么都说做人果然还是诚实一些的好,霍抔云才与娄胜豪撒谎说扭伤了脚,现在果真应验了。
在冰凉的地上趴了一会儿后,她才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别院中柳雁雪的居所,并贴心的将所带点心端了过去。
“我师伯今日大宴众弟子以及余念叔侄。”
霍抔云来的时候,柳雁雪正坐在窗边抚琴,听到软糯的小奶音后,琴声方才戛然而止:“辛苦抔儿了,快过来随姨母同坐。”
为了出行方便,柳雁雪在程免免的建议下选择男装出行。
一头又顺又长的乌发被玉冠高高挽起,清秀绝伦的脸上挂着一抹贞静平和,命运的不公完全没有压倒她。
由于两个人挨的极近,加上柳雁雪归心似箭没有精心打扮自己,脸上浅淡的伤痕便再难掩饰。
犹豫了许久,霍抔云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姨母,你的脸……”
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雪神宫中,那时的柳雁雪对年幼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她没有见过白羽仙与顾若水,只当柳雁雪便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在霍抔云心中,恩师云秋梦亦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前期的她并没有柳雁雪那样的气质,更像是小精灵般。
柳雁雪当即说了一场让她印象深刻的话:“既然还要在这红尘中辗转多年,纵使上天作弄,也要安之若素才是……哪怕没有美貌,姨母照样能在这红尘中活的潇潇洒洒。”
整整三年,她从没有因为容貌而有过半刻悲伤,看不透的反倒是世人。
光是看她销瘦的身形霍抔云便觉得十分心疼,如今见她容貌被毁更是难过不已,我都恨不得哭上一通才好。
虽然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却十分精于保养之道。
同情心作祟,霍抔云只想对她更好一些:“姨母乘车辛苦,最该多吃些点心补补体力才是。”
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嚼了嚼,柳雁雪忽而露出了极尽温柔的笑容:“谢谢你啦!小抔儿。”
柳雁雪说话的声音纯净美好又极具辨识度,犹如黄鹂浅唱一般温柔动听。
如果真要用“人间尤物”来形容的话,怕是没有比微笑的柳雁雪更为贴切这四个字的人了吧!
可惜,从她三岁那年的暴雨夜开始,她的人生不会出现“懵懂”二字,围绕她的永远都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柳雁雪不信天命难违,命运却一次次的将她撕裂。
父母、师父、妹妹……亲近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她远去,就连心爱的丈夫和女儿都已经分别了三年有余。
她坦荡从容,人生却总是失衡,这样的前半生着实太让人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