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也不擅长安慰人这些事情,只能转了一个方向,开始吸引起他的注意力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呀,对不对?
夫郎与其在这里自责,不如振作起来,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他们弥补因为我们失误,而带来的损害。”
季白目露迟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南辞:“真的可以弥补么?”
当然不能!
南辞差点就要下意识的说出口,好在及时刹住车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逝者已逝,生者坚强。
我们除了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可以帮着生者,重新恢复生活。”
季白还是迟疑。
“难道你忍心,看着刘家的哥儿,以后孤苦无依,流落街头,只能同野狗抢食?”
南辞再接再厉:“南城的野狗什么样子,你多少应该也清楚的吧?它们可是除了我谁都不怕,一个个都快成精了。”
季白:……
就不知道怎么的,原来挺难过的,突然就难过不起来了。
只要一想到南辞和南城野狗那点恩怨……估计没有人不乐的。
就连南辞自己,说起来都忍不住嘴抽。
她清了清嗓子,企图缓解一下尴尬:“咳,那个……不说刘家的哥儿,就是王家夫郎,好好一个人,突然就疯癫了,你能忍心?不想把他给治好?”
季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明显的犹疑:“可是,王家夫郎真的还有可能治好么?”
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难过:“他的情况,早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南辞听出点味道来,不由得追问:“王家夫郎从前就有这种问题?可他那个样子,明显是被审讯吓到的应激反应……”
意识到什么,她的声音突然间停了下来,然后就是不可思议:“王家的人对他刑讯逼供过?”
季白点了点头:“王家人一向喜欢挑剔他这个孤男……”
王家夫郎,本名春涛,是逃难到这里的。
家乡遭了水患,一家子都死了,无奈之下只能卖身为奴,以求有口饱饭活下去,他日才有机会给家里人收尸。
就这样,春涛被王家老爷子买了回去,给她的大女儿王良心做夫郎。
因着是被买回来的,所以春涛在王家一直都很谨小慎微,甚至是低声下气。
王家人呢,见他这个样子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说是买回来做夫郎,实际上就是把他当奴隶,当生育的工具。
王良心第一胎怀的并不是女孩儿。
所以在第六个月的时候,王家良心不顾春涛的阻拦哀求,一碗堕胎药喝下去,差一点连春涛的命也一起闹了去。
女子堕胎,男子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春涛本就虚弱的身子,一下子就支撑不住了。
可他却一点休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王家老爷子不允许,并且整日咒骂他是个不中用的,只会好吃懒做。
哪怕他其实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家务,做饭喂猪鸭,洗全家的衣服等各种活计,一直到天黑。
全家都吃完饭,他才能稍稍休息一会儿,吃点剩饭剩汤。
连剩菜,他都是不能碰的,不然势必会被抽打一顿。
可即便是这个样子,在王家老爷子的眼里,他仍旧还是一个好吃懒做,又懒又馋,不中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