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照路,四周静谧得可怕,娴妃的脚步愈发快了:“阿妹,你知道男人的心狠起来,有多狠?”
金绵绵抿唇,她听得出来,娴妃的话没有说完。
“待会儿你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娴妃道。
金绵绵眨眨眼,她害怕?在九重天的十二万年,她见过太多的宫中辛秘,所谓凄惨,所谓可怜,都只是还前生的因果罢了。
她见过了疯癫,见过了骨瘦如柴,见过病死床榻,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娴妃带她见的最后一人,竟是贵妃!
只见她被关在一间华丽的牢房之中,像一棵树一般,半截身子被插在泥土当中,脸上有着精致的妆容,发髻一丝不苟地盘起。
只定定看着前方,似是死了,又似是活着。
“她曾经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娴妃的唇角竟是勾起一丝诡异的笑,看得金绵绵浑身不自在。
“可惜,帝王的爱又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停留多少?当国师说,她能为皇上炼药的时候,便被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娴妃的笑容愈发地大了。
“她……”
金绵绵只说了一个字,便问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如何问,从何问起。
问金如意?还是问国师如何拿活人炼丹?
“你想问,她与你见过的贵妃,是否是同一人?”娴妃道。
金绵绵“嗯”了一声,此时已然完全没有睡意,虽然这件事与她无关,但出于好奇,也想打探一二。
娴妃此人能在危险重重的宫里活到现在,哪里是个简单的?她知道的怕是比金绵绵知道得要多得多。
“当然不是!那个代替她的女人只是国师做成的傀儡,用的还是她的身子,呵呵……”
娴妃又笑了一声:“她总算死了。”
娴妃的这一句,让金绵绵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疑惑。
白鲲已死,他的法力自然该是随着他一起烟消云散,为何这贵妃还能保持如此鲜活的模样?
然而娴妃却是倏然抓紧金绵绵的双臂,迫使她看向自己。
“阿妹,你都看见了么?这就是男人,他坐得位置越高,想得到的也就越多,女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物,喜欢了,便倾尽所有对她好,一旦阻碍他,便连牛粪都不如!皇上如此,懿王如此,怎知那懿王世子就不是这般?”
一番的语重心长,金绵绵总算明白娴妃大半夜带她来看这些的缘由,说白了都是一句话:因为冷墨夜是男人,所以娴妃信不过。信不过他会对金绵绵始终如一,信不过他会在危险关头还护着金绵绵。
但娴妃这样,又着实令她感动,这些宫中的辛秘,怕是早已成为娴妃心上的疤痕,谁愿意揭开自己的伤疤让别人看呢?
“姊姊,他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世上有几个皇上?又有几个懿王?他们是这般,但你想想,这世上也有义父义母那样的深情啊!”金绵绵心疼地握上娴妃的手。
可以想见,在那样父母恩爱的家族里长大的小女孩,曾经多渴望得到的情深,如今便有多憎恨这虚伪的情深。
她所托非人,误了韶华,灭了心气。
娴妃的唇动了动沉默下来,隔了良久才到:“难道,他当真没有让你伤心难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