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是楼宸的战马,非楼宸不可驱使,可如今,为何会受一个假身份之人传唤?
苏霁月看向身侧之人,却只见得“楼宸”眉目一片沉静,似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她还欲再想,“楼宸”已然抱着她稳稳落在马背上,并未见怎么动作,脚下的逐风却已火速往林中深处奔去,好似知晓他的命令一般。
身后有长箭密密麻麻破空而来,凌厉的“嗖嗖”声落在苏霁月耳中竟不能唤回她半点思绪。
楼宸眼看着一只长箭就要贯穿她的身子,急忙将她拉回,缚于怀中大叫:“专心点!”
苏霁月猛然间回神,看着擦身而过的长箭,感觉他圈在她两臂之间的手收紧的力道,好似她是他受不得损伤的宝贝一般,倏尔就在狂风满面之中无声勾了唇角。
她真傻。
这么长的时间,长久以来的陪伴竟从来都没发现她所心存愧疚的那个“死人”从来都在自己旁边。枉她心心念念着要为他报仇,心心念念着要去寻找他的踪迹,却原来,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楼宸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报仇,也不需要她的愧疚,他要的,只是她的辅力、南疆的辅力,助他夺得天下!
他费尽心机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份来诓骗她,无非也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与太子又有何区别?他楼宸是当朝战王,是足以与太子比肩的一方势力,又怎么可能简单?
这皇家的男子,各个狼子野心,虚与委蛇,又有谁对她有过半分真心?
只因为她的那个什么破命格,只因为南疆的破身份,所以他们便一个个这样用尽方法的接近她、欺骗她,不惜以命来博得她的信任,她苏霁月何德何能,竞得这南朝数一数二的男子为她费尽心机?
闭上眼,只觉得心头已是一片汪洋,来自四面八方的滔天巨浪好似要将人压得心碎,第一次,她从身到心的觉得,她是真的累了。
我不想卷入朝堂,不想卷入是是非非,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报答他人的滴水之恩,可时至今日,哪一样是她真正实现过的?
“放我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狂风之下顷刻散开,被狂傲的风吹得一点不剩,可她确信楼宸能听到。他不可能听不到!
果然,身后之人身形分明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立刻松开她。
“放我下来!”
苏霁月说了第二声,这一次,声音用力冰冷,分明已然动怒。
“影……”
“你别再装了,楼宸!”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清冷透彻,掷地有声,“你如此处心积虑接近我,甚至不惜用假死之身,同太子又有何区别?落在你手还是他手又有什么两样?”
身后蓦然之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随后,楼宸的声音低沉的传了过来。
“这件事我容后再与你解释,现在我们不能停下。”
他马不停蹄,却最终还是承认了。
苏霁月勾唇一笑,那笑意分明让人只觉满目荒凉。
她蓦然便将那只一直紧握于袖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抵在自己喉间:“你若不停,我即刻自尽。”
“吁……”
仓惶之间,楼宸停了马,苏霁月几乎在他停马的一瞬迅速从马儿身上跃下,奔入密林。
“月儿——”
楼宸大叫一声,立刻从马上下来,要追上去。
苏霁月却蓦然间回过头来,再度将匕首抵上喉间,冷漠如冰地看着他:“楼宸,你若再跟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楼宸的脚步最终停下,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残阳的照射下好似染上了血红一般:“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苏家地位稳固,若不用那样的法子如何能将苏家多年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连根拔起?”
“那你暗杀门的身份呢?如何解释?重新要我嫁给你又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