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叛军埋伏,袭击了公主仪仗!定安候呢!现在何处!”
底下的州同官惧怕天子威仪,站在庭下抖如筛糠,手中的玉芴都要拿不住了,“禀……禀皇上,定安候在队伍前方开路,被……被叛军头目一箭……一箭射于马下……现……生死不明……”
一声炸响,是天子摔了茶碗儿,哥窑瓷碎了一地,立刻就有宫女太监上来清理。州同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豫州刺史卢岸已带领人马搜寻,誓要寻出侯爷的下落!”
上首的天子焦急的来回走了几步,一向无波的脸上此时尽是焦灼和气愤,蓦地甩了甩袖,“那……永宁公主呢!永宁公主现在何处!”
州同闻言头埋的更低,“永宁帝姬……帝姬的銮驾被叛军驱驾时,马匹受惊,銮驾侧翻落入河中……现……现……”
“好,好,又要说生死不明了是不是!好,好得很啊!”萧远似是气急,身子一晃跌坐在龙椅上,“朕的大将,朕的皇妹!竟都在你的地界被叛军袭击,还生死不明!查!给寡人不分昼夜的查!搜寻不到定安候和永宁帝姬的下落,你和豫州刺史,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待那州同哆嗦着下去之后,一直随侍在旁的带刀侍卫元冬斟酌的问道,“皇上,叛军似有复燃之象,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萧远疲累的用手撑住额头,“大梁百万兵力……九成在玄甲军,可玄甲军虎符,俱在陆晅之手,寡人纵使至九五至尊,也调不动玄甲军一兵一卒……”萧远咬牙切齿道,“真不知当初父皇是怎么打算的,竟将自家江山性命都交于陆晅这个外人!若不是父皇此举,寡人也不用如此被动,看尽陆晅脸色!”
“可这陆晅偏偏又下落不明的这么不是时候,”元贞斟酌道,“皇上没有虎符,调动不得玄甲军,除非将领身死,不然玄甲军不归天子所驱。臣依稀记得,叛军麾下有一名弓箭手,技艺非凡,若是那位弓箭手狙击,定安候再无生还可能,依臣之见,皇上何不直接宣称定安候已死,收了兵权?”
“你又不是不知道,玄甲军那帮人,被陆晅训成了狗,一个个极是忠心,哼,真不知这天下是寡人的天下,还是他陆晅的天下了。况且,”萧远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死不见尸,至少也要满三月才可宣称他身死,等上这三月,怕是叛军都打到我这玄清宫了。”
“那皇上,咱们难道眼睁睁看着叛军作乱?不可,皇上!”元贞撩袍跪地,“属下愿带领禁军征讨叛军,为皇上分忧!”
萧远缓缓踱下来,亲自将他扶起,手放在他肩背上,“那倒不必,叛军多少人,禁军才多少人,你是寡人最倚重的臣子,怎可教你以身犯险。京中不还有一位开国将军?想必宝刀未老。”
元贞略一思量,奇道:“皇上说的可魏贵太妃的娘家生父,魏光远?可,魏公解甲多年,且年事已高……”
“人么,总是要激一激的。他的外孙女儿被叛党袭击,现在生死不明。魏光远这个人,就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胸无半点城府,还不如他的女儿魏贵妃,况且又最是疼爱我这个皇妹,你说他听了这个消息,会不会一连啖三鼎肉,效仿廉颇尚能饭否呢?”
陆晅只觉得胸肺之中有一团火,烧的他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有谁扶起他的颈项给他喂水,他似干涸的鱼儿找到源头,就着那人的手大口喝了两口水,意识才渐渐清明。
陆晅虚虚的睁开眼,眨了眨,待视线清晰了,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瘸着一条腿,单腿一蹦一蹦的蹦到河边,用树叶取了水,又一蹦一蹦的回来,一缕墨发垂下跟着来回摆动,落在胸前时,又随着那丰盈的晃动被弹开。
那人俯下身刚要给他喂水,就发现他虚虚的睁开的眼睛,小脸瞬间笑出了花儿来,“呀!侯爷,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