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蓦地想起来她从宫里头带回来那本大梁历还没放好,便就那般赤着脚就下来了。
“主子主子穿上鞋!头发还没擦干呢!”
那本大梁历就混杂在永宁要的那堆话本传奇里头,看着灰扑扑的,顶顶不起眼的一本书,却藏着一个大秘密。
她想了想,决定要销毁这个秘密,不让第三个人再知道。
她看了看那几页写比丘的内容,将那几页撕了下来,提笔又重新拟了一份,还是写比丘的,却是独独将比丘临那一处给抹去了。写好了之后,永宁左右对比了一下,叫来莲子,“印书这活儿,会干吧?”
莲子点点头,“奴婢进宫前家里就是干这个的,奴婢知道。”
“好,你拿着这几页,去重新排版印好,再重新出一本,用火漆给封好了书页,不能叫任何人知道,明白了么?”
莲子郑重的点点头,“嗯,奴婢明白。您放心吧。”
莲子人偶尔犯二,但是办起事情来是一点都不含糊的,交给她很放心。永宁啃了一口香瓜,也递给莲子一块,“陆晅呢?”
莲子伏在桌上看着书页琢磨着怎么排版合适,说道,“侯爷刚把您送回来就出去了,这会儿了还没回来呢。”
永宁想着陆晅说的那句‘你别管,都交给我,’又咬了一口香瓜,难不成他还真的想折子去了?
折子不折子的先不说,奇迹的是,陆晅今夜没有翻窗爬床,永宁半夜里迷迷糊糊的摸了摸旁边,发现没人,还真有点不适应。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啊,她明明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啊。后来她这么跟陆晅说的时候,陆晅摇了摇头,说道,“你明明是刚出嫁就死了丈夫,寂寞难耐的小寡妇。”她确实是刚出嫁丈夫就死了,也勉强算的上是寡妇。但她琢磨着这个味道,怎么想怎么觉得陆晅这套说辞貌似香艳了点。
“所以说才有住在隔壁的我爬窗爬床。”
后来,永宁在陆晅房间里找到了一本作者是成槐君子的书,名叫《风流书生俏寡妇》。她红着脸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窗户扣了三声响,马夫人就知道是情郎到了,便轻声啐了口,”我的磨人郎,还不快些进来!“一个人影麻利的跳进,猴急的就搂着马夫人倒在了榻上,亲亲热热的叫了声我的心肝肉,便顺着那段香喷喷的脖子啃了下去,一时小小的房间里春光无限,春意盎然……”
呸!不要脸的陆晅!还香喷喷的脖子,我还鸭脖呢!她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个叫成槐君子的作者写的书都是一个套路的,每到后头必会跟上一句“春光无限,春意盎然。”
永宁不禁摇头唏嘘,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啊,陆晅这种清醒寡欲的人房间里居然都有这种三流春宫话本,可见就没有不看春的男人!永宁琢磨着真不行那一天她也提笔写小春风文去算了,有全体男人这么一个庞大的客户群体在,这真是一个永远不会下岗的职业,更何况她还是秋名山车神。
第二天,永宁收拾停当,拿好刚蒸好的粽子准备进宫接上贵太妃一道去凉山寺拜佛,就见陆晅一身疲惫的从他屋子里出来了,永宁很是惊讶,“你这是昨晚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永宁心里想着,你跟我睡觉的时候可是每天都神清气爽的出来呢,这是干嘛,故意给我装可怜好叫我主动叫你么?啧啧啧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陆晅没答,带好玉冠之后就走到永宁旁边,“我去上朝,刚巧把你送到宫里。”
永宁看着陆晅眼底的青色,说了一句,“瞧你这眼圈子,要不别去上朝了。”
说完永宁就后悔了,要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她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先向着夫君这边了。陆晅本就够给萧远气受了,再这般随随便便的不去上朝,萧远怕是得气的背过气去。
陆晅含笑看着永宁懊恼的脸,抬手点了一下她涂了胭脂的红唇,“走吧。”
其实永宁准备推辞来着,因为陆晅要去的是外宫而她要去的内宫,坐了陆晅的马车等到接了贵太妃出门,她们便没马车可坐了。陆晅听了就说那没事,他把马车留给永宁,等会儿下朝了骑马回府。
但永宁又不忍心叫陆晅下朝了大中午头的顶个大太阳骑马回去,便推辞说贵太妃和她都是女眷,坐这种官车不太好。最后两厢商量之下,决定永宁的公主仪仗马车也出动,但是只能跟在陆晅的马车后头。
永宁很不解,说这岂不是浪费资源。
却叫陆晅顶了回来,“我在这儿,你居然不跟我坐一辆马车,这像话么?”
永宁看着陆晅那一本正经的脸色,心想难道不坐一辆马车就大逆不道了?到底是她的脑回路不正常还是陆晅的脑回路有问题。
不过最后永宁没那么多说话的机会,她直接被陆晅给拎到了他的官车上。
“哪儿这么多废话,你乖乖的跟着我就对了。”
永宁看着陆晅,哦这该死的大男子主义。
但她该死的好喜欢陆晅的大男子主义啊。
两人坐在车上,永宁很是端庄的将两手放在小腹上,扇子放在腿上,她正盯着扇穗聚精会神的想事情,脸却一把被陆晅扭过来。
陆晅本来也是目视前方心无杂念的,想着离宫还有一段距离,要不要靠在永宁身上睡一会儿,正当他悄悄摸摸的准备把头歪到永宁腿上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手指上有两抹红,他捻了捻,这才想起来是他方才点到永宁的唇上粘下来的胭脂。
永宁这般突然被陆晅扭过脸来,有些不明所以,睁着眼问道,“怎,怎么了?”
陆晅伸手在她唇上蹭了蹭,“我说你这是去拜佛还是去求亲,涂这么艳的胭脂干什么。”
要么说口红选对了提气色呢,永宁今儿涂得是她那天闲着无聊和莲子一起捣花瓣做的胭脂,珊瑚粉的颜色,偏一点点玫红,永宁唇形本就娇美可爱,嘟嘟的颇有些像现在很流行的M字唇,这么一涂胭脂,整个人便显得粉面桃腮,唇红齿白,漂亮的像画儿里头的仙女似的。
陆晅心里自是很不满意的,不就拜个佛,打扮的这么娇艳做什么,她只要在他面前打扮就好了呀。她护卫带的又这般的少,万一到那儿了再被哪个什么登徒子调戏可怎么办。他这般紧张的很,却忘了永宁坐公主仪仗的马车去,再加上贵太妃的护卫,前前后后加一起又几十号人呢,再说了,哪个登徒子敢调戏公主呢。
但陆晅沉浸在他自个儿的认知中,越想越不对,说要陪她们一起去。
永宁连忙打住,“你可得了吧,等你下朝,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我还准备带着母妃去吃老和尚的斋菜呢。”
永宁又说了一通,什么贵太妃现在不满意他,肯定不会让他跟着,他还是安安心心的上朝处理他的朝政之类的话,让陆晅很不满意。加上昨晚一夜没睡,陆晅的脾气便有些上头。但他有什么办法,永宁在某些方面真是牙尖嘴利的很,扯起来一套一套的,并且现在她好似一点也不怕他了,饶是他拿出以前的办法冷脸也不行来了。
他哼了一声,用手指捏着永宁的下巴,左瞅瞅右瞅瞅,怎么看永宁那娇美的红唇怎么不顺眼,说道,“这胭脂太艳了,擦了。”
一说永宁就火了,她最讨厌人家对她管东管西,一把拍掉陆晅的手,噘着嘴说道,“我就喜欢擦这么艳的胭脂,我觉得好看,你别管我。”
“你说什么?”陆晅的火气也压不住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你管谁?”
永宁斜睨了他一眼,打着扇子说道,“爱管谁管谁,反正别管我。”
陆晅眯了眯眼,这小东西,他对她和颜悦色了两天便要蹬鼻子上头骑到他头上,现在他的话不但不听了,还敢讽他。
永宁别国脸看着帘子生闷气,人突然就被陆晅一把抱了起来,就那么岔开着腿坐到了他身上。
永宁大惊,她底下可是没穿稠裤啊,只穿个一个自己改良的小内内,还是三角系带的那种。这般猛地坐在陆晅腿上,两人还挨得这么近,虽说还没蹭到什么不该蹭的比如杰宝之类的东西,但是这般大开着腿与他面对面也是很羞耻的。
永宁红了脸,恼羞成怒的质问你要什么,可这话还没开口,便被陆晅堵住了唇。
永宁猛地一愣,回过神来之后就用小拳头打他,但是那力度就不说了,不但一点没有预想中的攻击力,反而倒像是她与他嬉笑玩闹撒娇一般,平生叫陆晅兴奋了,于是小杰宝就苏醒了。
因为永宁一直动,陆晅便一直搂着她的臀往怀里按,这般两蹭蹭三蹭蹭的,永宁便来了感。
这真是太羞耻了好嘛!大清早的,她等会儿还要去见母妃呢这是干嘛呢!
这般想着,陆晅那个喜欢搞事儿不嫌事儿大的人,突然猛地一手把她的衣襟拉下了肩膀,永宁大惊,这是要怎么的,这是要车震啊?!这怎么行!忙用力挣扎,却被陆晅猛地按住臀部往前一送。
赵忠祥老大爷的声音又响起了:啊,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开始交配的季节了。快看,那是一只暗红色的长得很健壮的寄居蟹,嗯,它想为自己找一个新家。啊,看它吭哧吭哧的清理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没有人的空荡荡的小海螺,把尾巴塞进了海螺口,欢天喜地的扛着走了。
陆晅在她耳边轻轻吻着,“还敢不敢?”
永宁当下便反应过来陆晅这厮是在报复刚才她顶他的话,估摸着时辰可马上就到上朝的宫门口了,她可是还要下来换马车的人,若是被人看到这般衣衫不整满面含春的下来……
她简直不要活了。
永宁当即点了点头,说着,“不敢了不敢了!”
陆晅轻轻笑了一声,咬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引得她痛呼了一声,“你这认起怂来还真是做的顺手。”
永宁愤恨的看着陆晅,挣脱开他的钳制之后,忙从他腿上退下来坐到一旁,但眼睛一瞟,却看到陆晅的官袍上有一抹可疑的水渍。
她老脸一红,慢慢蹭了蹭腿,干笑了两声,才不是我呢,怎么可能是我呢。但是一边又默默流了泪,上帝老天爷玛利亚,我可是个言情小说女主角不是肉文女主角啊。
不过幸亏官袍是黑色的,也看不出来什么。
永宁一脸羞愤的将衣领拉上肩头,这厢正整理着衣服,却见陆晅那厮好整以暇的支着头看着她,一脸的得意洋洋,一手指着衣袍上块水渍,嘴里一阵“啧啧啧”。
永宁脸一红,便转过头去,但越想越气,便回头瞪了他一眼,但因着还在马车上,怕陆晅再来一次作弄她,那一瞪便矮了气势,配上永宁这张红彤彤的脸,怎么看怎么像是充满风情的一嗔。
“侯爷,”永宁瞪着他,“你就不怕被人发现,说你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陆晅笑眯眯的,一副很欠揍的模样,“我在马车里拉扯,那又怎么了。”
永宁憋了口气,“你就不怕别人说你……白,白日宣淫。”
陆晅的脸上却猛地好似阳光照大地,来了兴致,点点头说道,“若是与你白日宣淫,那求之不得。”
永宁气结,只能恨声说了句,“不要脸。”
却被陆晅在脸上又狠狠亲了一口,“只对你不要脸。”
马上快要到的时候,陆晅扯扯赌气的永宁的衣袖,“永宁,你的丝帕借我一用。”
永宁没好气的说,“没有,不借。”
“你确定不借?”
永宁听着陆晅这不怀好意的声音,狐疑的扭过头,“你又要干嘛?”
陆晅很无辜的微笑着,默默指了指自己的唇边。
永宁这才发现,放才那一番激吻,陆晅的嘴角唇边沾的全是她的红胭脂!
永宁大惊,连忙从袖子里扯出丝帕,掰了陆晅的脸就要给他擦拭,却听得车夫一停,“侯爷,到了。”
永宁一听到了,越发急了。但陆晅却好似没事儿人一般,轻轻巧巧扯过她手里的丝帕,连擦都没擦,就那般直接下了马车。
永宁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晅下马车,他……他就那般下去了?!连擦都没擦就下去了?!他那嘴……一看就是刚跟女子亲热过好不好!
永宁正这边抓耳挠腮的,就听见有官员上来跟陆晅打招呼,“定安侯爷日安啊!”
陆晅也装模作样的回一一礼,“卢大人早。”
“不敢不敢……哟,侯爷这嘴怎么这么红……莫不是上火了?”
“卢大人这可看错了,上火怎么会是一块一块的,嘶……我看着怎么像是什么颜料……”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陆晅那厮居然直截了当的说,“不是颜料,是胭脂。”
噔!永宁脑子里的一根弦,就那么崩断了。
卢大人和卫大人两人听着陆晅说完,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陆晅那含笑的眼睛,很是尴尬。
“啊……啊这,侯爷,侯爷真不愧是年轻有为啊!”卢大人干巴巴的打着哈哈,“哪里像我们,家里一个老婆就顾不住了!哈哈哈哈!”
这时,只听得马车外传来莲子的声音,“公主,我们可以走了。”
外面慢慢聚集着越来越多跟陆晅问安的文武大臣,无一例外的都是先问,“哟,侯爷这嘴是怎么了……”
陆晅都会无一例外的告诉人家,“是胭脂。”
永宁狠狠的锤着地板,你个死陆晅,你就不能说是吃麻辣小龙虾辣的么!
偏生这时候莲子又过来叫她,永宁权衡了一番,当即决定,用团扇将脸一盖,猛地一掀帘子,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跳下马车,然后跟演特技一样飞扑进了后头她的公主仪仗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