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问:“什么事?”
水溶点了点头:“是不是金雕?”
黛玉一脸郑重地道:“金雕就像是我们头顶上的一双眼睛,不管我们调动队伍还是训练士兵,都会一毫不差地落入金雕眼中,这对我们很不利!”
辛麒忙道:“何不设法把它除掉?”
周天照眉头紧锁:“这谈何容易?那扁毛畜生总是翱翔于几百丈的高空,纵然是我们军中最好的神射手也休想射中它!”
水溶把目光投向黛玉:“公主,我们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
黛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这个交给我,你们继续商量如何在这最后一战中赢的压倒性的胜利,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说着优雅起身离去。
众将待她走后畅所欲言,终于拟定了一个无懈可击的作战计划。
隔了几天,天羽彻底康复了,便由黛玉放飞,不出半日,天羽摇摇摆摆飞回营地,身后还跟着凄厉长鸣的金雕。
天羽羽毛有些凌乱,但还算平稳地落到了水溶肩头;金雕在半空一阵盘旋,一头俯冲下来,栽倒在地上,翅膀抽搐几下,就此不再动弹了。
水溶神色愀然,低声道:“师父当年把这两头猛禽收服之时,恐怕不会料到它们会有今天……”
黛玉知道他是想起了与薛牧之兄弟相残的事,心有所感,柔声道:“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迫不得已,我想令恩师在天之灵,必会谅解的。”
水溶叹了口气:“薛牧之的武功已经被我彻底废了,我准备送他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定居,你没有意见吧?”
黛玉微微蹙眉:“此人的心计太过可怕,你不怕养虎遗患么?”
水溶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凄然之色:“他已经彻底疯了。昨日晚间我去见他,多方试探,确信他果真疯了,大约是受不了这样大的刺激的缘故。如今只是满嘴胡言乱语。”
黛玉摇了摇头,轻轻一叹:“他若是没有那些野心料想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对了,我始终不曾问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水溶道:“他本是宛域国的王子,当年他父亲的王位被佞臣篡夺,他才流落民间,后来被师父收养的。这些年来他一直渴望重夺王权,替父母辈报仇雪恨,谁知在重掌大权的同时,发现凭借自己的力量似乎不应该局限于这样一个小国,而应该雄霸天下,所以开始把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周边各国,妄图从内部分化、瓦解本土力量,待时机成熟,便可挥军拓土。”
黛玉幽幽一叹:“这就是所谓的欲壑难填……”
水溶微笑着把目光投向她如花的容颜:“黛儿,琼林国光复指日可待,你有什么打算?”
黛玉抿唇一笑:“我能有什么打算?况且我又不是真正的琼林公主。帮助义母复国之后,我便要回到爹爹身边,这些年来我一直奔波在外,未能承欢膝下,愧对老父啊!”
水溶向着她走近了一步,问道:“仅此而已吗?”
黛玉桃腮一红,微微咬唇,轻轻笑道:“不然还能如何?”
水溶耸了耸肩:“反正我是跟定你了!纵然你不提我,我也要跟你一去去服侍林叔父,——我未来的岳父大人!”
黛玉两腮酡红,笑骂:“呸!越发死皮赖脸起来!谁是你的岳父?哪个答应嫁给你了?”
两人正在玩闹,忽然远处有小校跑过来,高声叫道:“报——报元帅,报公主!王后驾临!”
黛玉和水溶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喜,忙随着小校奔向辕门。
娉婷王后以及林远臣众人神态憔悴,在水溶的暗卫的护送下,走进辕门,黛玉飞扑过去,抱着娉婷王后叫道:“母后,您受苦了!”
娉婷王后心中一酸,眼里泪水滚滚而落,抚摸着黛玉的漆黑秀发,哽咽道:“我的儿,委屈你了!”
水溶走过来道:“王后、公主,此地讲话不便,还是到里面再说吧!”
娉婷王后感激的向水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好。”
一众人来到黛玉的公主帐,请王后坐了上座,黛玉这才问起别来之情。
娉婷王后叹了口气:“我们一出阳关就被人盯上了,所以后来赶路的时候专门拣僻静处走,谁知尽管如此,仍旧在罗兰国遇上了埋伏,被人俘虏了。
那人对我们倒也客气,只是要我交出国玺。我不肯,所以便被囚禁起来,每日只有一顿饭的供给。唉,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是我们全都被分隔关押,每间囚室里只有一个人,每天要面对的是无边的寂寞和黑暗,几乎让人发狂……”
黛玉黛眉皱起,想到了薛牧之的卑鄙,一阵愤怒。
娉婷王后补充道:“所幸,最终还是获救了。我一出来,便已听说,我儿发檄文征讨叛逆,除了通州及周边几座城池几乎已经完全把国土收回,我也算是老怀安慰了!”
黛玉微笑道:“这都是做女儿的该做的。正好母后平安归来,我们预备近日就要对通州一线展开最后攻势,还请母后对全军将士做一次训示。”
娉婷王后点头微笑:“有你在我一切都放心。”
林远臣众人又对被囚后发生的事作了补充,黛玉命人将他们送下去休息,帐中只剩了娉婷王后和水溶。
娉婷王后有些疑惑,问道:“黛儿,我看你似乎有心事?是不是有话要跟母后说?”
黛玉缓缓摇头,低声道:“女儿终究不能长久留在母亲身边……”
娉婷王后微微一惊,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水溶,把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母后没有儿子,这琼林的江山,最后还不是要交到你们两个手上?我知道,古宋国中有人将不利于溶儿,你便是回去了,面临的还不是腥风血雨?我们琼林虽然是蕞尔小国,可是……”
“王后,”水溶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毕竟是个男儿汉,该面对的一定要面对。龟缩一隅苟且偷安不是我的性格,而且便是我有心退让,想对付我的人仍旧是要除掉我方能心安。”
黛玉也道:“母后,王室宗族当年虽受到任笃行的极力迫害,但还是有一线血脉留存,我已经派人找到,妥为安排,算起来仍旧算是我的堂弟,今年只有十岁……”
娉婷王后神色一黯,知道黛玉去意已决,只得点了点头:“好吧。我不会勉强你们的。”
黛玉笑道:“母后尽管放心,我们会一直等到新王登基才走的。”
水溶也在一旁点头。
娉婷王后满心失望,仍旧勉强笑道:“好,就是这样吧!今日就算了,明日把那孩子接过来给我看看。”
黛玉撒娇的摇着娉婷王后的胳膊道:“母后还不信黛儿的眼光么?那孩子品性纯良,我特特请了师傅教导,以后再有母后亲自管教,包保他日会是一代明君!”
娉婷王后慈爱而宠溺地捏了捏黛玉的鼻子,笑道:“母后怎么会不信你呢?只不过,他若一直呆在后方……”
黛玉立刻点头:“我明白了!这就派人去接他过来,这最后一仗就由他亲自督战如何?”说着给水溶使了个眼色。
水溶立刻说道:“我会在一旁亲自护卫。”
娉婷王后点头微笑:“这样他在军中有一定威望,他日登基便不会受到诸多阻力了。”
黛玉又道:“嗯,我还会安排他去民间走一走,赈恤灾民,这样岂不更好?”
娉婷王后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黛玉笑着站起身:“母后也累了,正该好好歇歇,只怕稍后军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要见您呢!”
水溶也站了起来道:“我去叫他们稍后再来,王后受苦了,也该好好歇一歇。”走出帐外,叫进来张嬷嬷母女。
张嬷嬷和娉婷王后主仆重逢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落泪,吩咐女儿小霞去炖补品,张嬷嬷服侍着王后到内帐去休息,黛玉直等她睡着了,才出来安排别的事。
娉婷王后睡了一会儿,又吃了补品,养够了精神,逐一接见军中众将;次日,黛玉所说的王室遗脉林子建也来到军中。
王后和黛玉亲自领着林子建到处巡视,既慰劳军士,又到外面去抚恤灾民,最后一场攻坚战,更是以王后和王子林子建为督军。
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大军终于攻破通州城,任笃行、麻吉死于乱军之中,其党羽或死或降。琼林国复国之战落下帷幕,举国欢庆。
择定吉日,林子建登基为王,年号景新;尊娉婷王后为王太后,尊号慈寿太后,因新王年幼,由慈寿太后辅政,待新王年满十八岁,再行归政;尊黛玉为监国长公主,封号“慧心”;封水溶(容天旋)为护国公;其余朝臣将士论功封赏,同时大赦天下。
又在琼林国盘旋了半年,水溶黛玉终于向慈寿太后和景新王提出辞行。
黛玉本要留下雪雁雪鸢服侍太后,谁知两姐妹因跟惯了黛玉不肯留下,太后也说自己这边人已经够多了,若是没有这两姐妹服侍黛玉她反而放心不下,黛玉只得作罢。
林子建对这个姐姐十分依恋,非要留他们再住十日放肯放他们离去。
黛玉只得答应。
谁知,次日,林子建拿着自己的功课去请教黛玉时,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房间里只留下一封信。
黛玉和水溶更换了服饰,扮作来往各国的客商,悄悄离开琼林国,回归古宋。
黛玉已经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成长为一个明艳的十六岁少女,虽然两年的奔波操劳,黛玉的容貌仍旧娇艳如昔,只是眼神中更增添了几许智慧与明悟。
水溶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和成熟的魅力,威严时有睥睨天下的雄风,温柔时,柔情似水。
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行人顺利回到古宋国,一踏进阳关,便听说,如今古宋国正在对东瀛作战,三皇子请令出征,以战天雷为副帅起兵二十万,开赴南疆滨海,已经去了三个多月。
最近一年余,昭德皇帝忽然对十一皇子李之孝特别宠爱,而且扬言,若是没有哪个皇子立有特别功劳,太子之位便是十一皇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