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兀自不肯相信,瞪着一双大眼睛皱起了一对秀眉,大声道:“这不可能!我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来?师兄,你不要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年轻的师兄缓缓摇头:“我们已是他们的阶下囚、瓮中鳖,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骗咱们?更何况,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过什么,是我自己知道,我们上了当了!”
少女猛烈地摇着头:“不可能!师兄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年轻的师兄,垂下了头,一语不发。
黛玉忽然问道:“姑娘,你姓什么?”
少女把头一扬,娇哼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黛玉并不生气,把目光望向了年轻的师兄,师兄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说道:“她姓赵,我姓丁。”
水溶低声重复道:“一个姓赵一个姓丁,黛儿,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么?”
黛玉缓缓摇了摇头,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问那少女:“赵月娥是你什么人?”随即跟水溶解释道,“赵月娥便是我那二舅舅贾政的妾室,贾府众人都称之为赵姨娘,她是贾探春的生母。”
少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年轻的师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猜得不错,她就是赵月娥的内侄女,和贾探春是姑表姊妹。”
少女对自己师兄的临阵倒戈甚是不满,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轻轻一顿足。
水溶黛玉相视一笑,都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一定是受了赵家人的蛊惑,前来陷害黛玉。但是不料事机不密,竟然当场被擒,而那位神秘的指使人也迅速得到消息潜逃。
水溶淡淡一笑:“她逃不掉的!”
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你这种人怎会懂得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疾苦?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你们却在琼浆玉露醉生梦死,昏君,你的一个龌龊的念头便不知害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师兄妹二人潜入宫中不过为的是替天行道,顺便解决一下私怨罢了!”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水溶却有些怔住了,他自从登位以来,自问从未有过任何龌龊心思,也从未贪图过任何安逸享受,相反一直在裁减宫中用度,甚至还拿出来自己在做北静王的时候的私蓄赈济灾民,少女这番话却是从何而来?
年轻的师兄再次摇了摇头,低低的,叹息一般说道:“师妹,你搞错了,你仔细看看他的年纪!说不得,我们这次又被……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颓唐的神色。
少女“啊”的一声,忽然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水溶已经完全明白了,微笑道:“你们的师父是谁?是谁叫你们进宫来行刺的?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赵宫人的居处的?”
少女摇了摇头:“我承认我认错了人,你不是我们原本要杀的老皇帝,但是,”她把愤恨的目光投向黛玉,恶狠狠说道,“这个女人我总没有认错吧?当年若不是她,我们家也不会受到牵连,弄得个家破人亡!”
年轻的师兄也道:“你们不要问了,我们是不会说的。”
黛玉对那少女道:“你是赵国基的女儿还是赵国础的女儿?”也不等那少女回答,便自顾说下去,“赵国基当年跟着他外甥贾环没少淘气,但早早夭折,估计也留不下你这样大的女孩儿。赵国础比之赵月娥还要大两岁,一直在替贾府办事,如若是在荣府之中也还罢了,虽然荣府之中多纨绔子弟,但还不至于干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可惜的是,赵国础一直都跟在贾珍身边,专门替贾珍放账收账,坏在他手里的人命,没有几十条也有十几条,请问,这样的人也算是无辜么?”
少女怒道:“你胡说八道!”在她心中,父亲是个慈和的好父亲,怎容得人这般诋毁!
黛玉淡淡一笑:“虽然我一直不承认,但是我和荣宁二府的亲戚关系还是抹杀不掉的。想必你也知道,我母亲是荣国府史太君的小女儿,据说在家之时极其受宠,照理说,荣府应当爱屋及乌才是,但是缘何自我母亲嫁到林家之后,林家宗族便总有壮丁因为贾府的缘故莫名其妙去世?不仅如此,我那唯一的弟弟也被荣府派来的人下毒害死,致使母亲伤心过度也早早去了。唉,”她对着旁边的宫女点了点头,宫女转身取了一个木盒过来,黛玉伸手在上面敲了敲,“这都是些陈年往事,我本不想再提了,可是,赵姑娘,你拿去看看吧!或可解惑。”
宫女便将木盒递到了少女手中。
少女启开木盒,越看脸色便越是苍白,咬住下唇的贝齿也越来越用力,几乎要将丰润的唇瓣咬出血来。
年轻的师兄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少女看的都是些什么,但是从师妹的神色变化已经猜出了大概,不由得叹了口气,把头深深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