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我却发现,你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即使见了刀剑和军令状,面上竟然能丝毫不动声色,在这军队里又适应得那么好,这就说明你对这些事情对你而言早就见怪不怪了——你这一点何其不让人生疑?于是,正好又逢军部的调令,我便决定将你送去中统军部,关起来仔细盘问一番,倒也省得我再起疑心。”
苏湮颜心中一怔,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准备调查自己了。
他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叫她看不真切,只听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但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地,我依旧对你半信半疑。只是我没想到,正是在那一天,却平白生出了事端。”
他声音压抑带着责问:“这后面的事,我倒也想听你自己来解释解释!”
她又回想起海湖之上的一船风雨,愣住了心神,也不想再去多做解释。
见她不做答,他的语意又冷了几分:
“而不巧的是,那艘船又正逢上了海湖上的暴雨。无奈之下,你我流落到了荒岛之上,而在这鸥歌岛上,你一番审时度势,显得颇有心计,若非我亲自试探,竟还不能察觉到你的种种破绽——而到最后,你发现自己一无所获,眼见着就要越陷越深,又害怕同伙暴露,于是你就直接逃跑,想来个一走了之——我说的可对?”
对你个鬼。
苏湮颜冷笑了一声,低垂着头头发松乱。
“看来你很早就在试探我了——”
这句话里还藏了半句:原来你之前说过的话,都是在试探我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说的那些煽情的蜜语,约莫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什么风花雪月,那分明就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想来也可怕,他在说那死生不渝的誓言的时候,其实就是想看看,她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他根本不喜欢她呀。
太天真。
她怎么可以轻易地相信,那些从男人口中说出的甜言蜜语呢?
她的天真是一种致命的错误。
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白衣男子,他的眼眸愈发的深沉了。
“而你不知道的是,我在鸥歌岛其实写了两封信回来。一封信是你见过的,另一封,我直接寄给轩亭长老,他自然会一切与你彻查有关的人。但可惜的事,在我收到回信之前,你就已经逃走了——看来你的风声倒是来得挺快啊。”
她呵呵地笑了。与其是冲着他笑,更多的是笑自己。
“但你究竟还是太大意了。你既然要跑,就最好死命地赶快跑——可如今你又被抓住了,难道你觉得,这回我会放过你吗?”
她正视着他,凤目闪着一丝灵光,她认真地开口:“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告诉你,我从未那样想过。”
他侧过脸去,那是不信她的姿态。
她早就知道,这个人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
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她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靠在笼子上,愈发冷漠地发问:“我表哥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他抖了抖袖子:“他还活着。但你如果要他少受点罪,就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说出来。”
她凄苦地笑出来,声音如同阳光下的灰尘一般迷茫,但她的一字一句,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