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会梦见她又朝着自己回眸一笑,然后她的周围便生出了阵阵云烟,再继而,她的背影又在渐行渐远之间隐去,那轮廓,几欲是要望穿人眼。
宣天大殿之上,秋风瑟瑟。
此时此刻,姜青未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在心中喟叹:即便自己是已经当上了掌门,已经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或许现在这个时候,正有人在羡慕着他——但是即使是被人羡慕,那又能怎么样呢?
谁又知,他这堂堂的一代掌门,却会在每个晓风残月的无眠深夜,静悄悄地守在窗前,看着一个魔界女子留下的一地风月。又或是,在某个细雨绵绵的天气,大开着窗子,任凭那斜风裹挟着凉气,吹进他这单薄的枕帐,吹乱一缕又一缕纷繁的思绪。
每到夜里,他不禁会想:如果她现在还在人世,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她不是魔界来仙界的卧底,如果自己也不是什么仙界的峰主,如果她当时说了一句喜欢,如果这一切有可以挽回的机会,如果她也愿意......
如果,没有如果。
他这里只有一个冰冷的结果——一个她已死的事实。
姜青未一步一步走下宣天大殿的阶梯。
而他身边的那个,无论掌门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的张管家,又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张管家恭顺地问他:
“掌门,这等美丽的奇鸟,就这么放了也太可惜了!”
掌门尊座缓步走下台阶,他的侧面犹如璞玉一样。他是这样回答的:
“你说,人是不是非要这世间所有美丽的东西都据为己有之后,方才能觉得满意呢?”
张管家思考之时,又听见他继续说了一句:“你的心有多大,这鸟笼便有多大。你又何必让这鸟一直困在一个地方呢?”
张管家听了这话,虽不太懂,却还是觉得高深,频频点头。
而随后,张管家又跟着掌门又回去了云上峰。这回去之后,他便又将掌门说的话拿笔记录了下来——
其实,只要是明觉山的历代掌门们,他们说的话,都可以被摘录下来编纂成为一部《箴言集》。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讲得一定多好多对,主要是当这《箴言集》拿到集市上去卖的时候,只要是掌门说的话,都会变得抢手。
要知道,这山下的世人们,他们其实也不求你讲得多么妙语连珠,或者多发人深省,他们主要是看这话是谁讲的。古有一部《楼阿若密纲》,而今有明觉掌门的《箴言集》,这是一种所谓的传承。
而且你还别说,这怀容掌门当初一当上掌门人的时候,关于他的医书、字画、论著无一不是被人追捧得极高,更别说如今他这一本怀容掌门的《箴言集》了!
张管家满意地端着纸张在窗口晾了一晾,这时便听见有人再敲他的门。
他上前开门,却看见来人是红韵。
他问:“你来见我为何?”
红韵说:“我来找管家您打听一些事。”
张管家有些不耐烦,“什么事你说——”
只见红韵睁着一双年轻的眼睛,认真地问:
“张管家,您是天天跟在掌门尊座跟前的人,你可否又听见掌门提过一个叫‘花圆圆’的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