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台仙君便说:“他最是识时务之人。这回不来就显得太高调了,所以我猜他一定会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云上峰的张管家带人送来了几箱贺礼。
他走上前来,所有宾客的目光就全部转向了他。
张管家礼貌地见过公主与众仙,弯腰过后就开口说:
“掌门尊座听闻今日公主摆宴庆生,特地派我送来了贺礼。掌门今日本来想亲自赴宴,但奈何身体抱恙,今日实在抽身乏术,故托我来为公主陪个不是!”
听见四座无声,张管家便继续说道:“小仙我在这里,还要替掌门尊座传一句口谕:怀容掌门道贺公主生辰,敬祝天庭长公主殿下无忧常乐,馨享华芳!”
然而,这张管家的话音刚落,座下便有人就在轻声议论了:
“这怀容掌门今天早上还去过了剑场,当时大家伙儿看得也是真真切切的——但怎么到了晚上的公主生辰他就不能来了呢?”
听见座下有这样的闲言碎语,洪台仙君便立即往矜玉公主的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公主听了张管家的那话,脸色一下子僵了。
她颔首谢过张管家带的话,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矜玉公主当时愣了一下,有些出神,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展颜笑了开来。然而,当她这回再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笑容已经不如方才那样自然了。
这公主殿下的脸上,此刻虽然依旧大方地笑着,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堆满了无可奈何。那种样子,就像是芳花被沾了露水,即便是绽放也显得那样重坠。叫洪台仙君见了,不由得暗暗心疼。
然而,正当这洪台仙君看得出神的时候,却被夜坤仙君拽了拽袖子。
夜坤仙君小声提醒他道:“洪台仙君,你且看看你!这可不是我说你,你就看你这胡须蓄着本来就显得成熟,再加上你这眉头再一皱——你说你这不是要别人都来喊你一声‘洪台长老’吗?”
洪台仙君闻言,这才回过了眼神。
他将脸转向了夜坤仙君,目光依旧有些凄迷。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觉得颇有男子气概的小胡须,诚恳地问:“我看起来真的很老气吗?!”
说完这个,他不禁又感叹地问了一句:“难道这天底下的佳人,都喜欢小白脸的那一款吗?!”
听他这样说,夜坤仙君便连忙止住他,“你又不是不晓得,刚才我那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我的意思只是说,叫你不要难过而已!”
说完,夜坤仙君又推开了扇子,展出了一幅灵鹤逐日的扇面。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颇含深意的笑,紧接着又对着洪台仙君附耳过去,嘴上轻声地说:
“你看——这掌门不来,对你而言,难道不该是一件好事吗?我看你该高兴还来不及,这番又何必为公主难过呢?!”
洪台仙君凝眸看着夜坤仙君的眼睛,觉得他这样想倒是不错,于是便情不自禁地点了下头。
在这宴会的后半场,矜玉公主就变得兴致平平。
于是,不出这夜的戌时,宴会便散了。飞鸟各投林,剩一堆堆残羹冷炙留给下人们清扫。
矜玉公主其实早就想走了。于是她一回到寝室,就将那一身华丽的桃色撒花外衫脱了去,只穿着一身洁白的里衫,光着脚踩在新梳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