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肆儿按着摩祉所说,目光飘向角落,看见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正俯身在地,只是,在她偶然抬头的时候,孟肆儿并未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出任何哀伤之情。
“死的是她的父皇,她竟无一丝哀恸?”孟肆儿看着那个冷漠的女子,颇有些不满地说道。
“她怨恨皇帝杀了他最爱的男人,恨意掩盖了一切,即使过了这半年也都还是未将心结解开。”摩祉说道。
“就算是皇帝下令赐死了辩机,她作为一个女儿,在自己的父亲病逝的时候,也不该是这样的神情啊?”孟肆儿十分重视孝道,对于高阳的行为,她根本无法认同。
“她从小被皇帝宠坏了,造就了这样跋扈蛮横的性子,容易偏激。若是民间寻常女子,怎会这般不顾矜持招惹一个和尚?她唯已独尊,不顾皇家颜面同辩机苟且,本就是个不尊礼教之人,所以我并不奇怪她今日的所为。”摩祉说道。对于高阳,他并不同情,有果必有因,此番结果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又有何理由去责怪她的父亲?
孟肆儿原想反驳一二,但是想到了那日端坐于刑场之上的辩机,他那淡泊的神情与激不起波澜的心境,在她想来也不会是他主动去招惹一个公主的。
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不会是一个人便可以成为爱情,总是要双方相互吸引,然后阴阳相融,即便辩机的初衷并不想破戒,可最后还是陷入了高阳的柔情之内,只能说,这一段孽缘的罪魁祸首,只能算是高阳和辩机二人自身罢了。
只是高阳想不通一切,把这悲惨的结局怪罪于皇帝,毫无反省之心。
两人并未多做停留,皇帝的魂已安然入了地府,阳间并无他们需要操心的事,等候片刻见四周并无异样也就悄然离去了。
落地之处,直接便是竹屋内室,孟肆儿一闪身便将脚上的绣鞋踢去,坐在了熊皮之上。
“摩祉,辩机那日从黄泉离去之后便不得踪迹,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孟肆儿纳闷的问道。辩机被腰斩之日距离今日已有半年之久,这些时日,辩机从未出现在阴间黄泉或者任何她可以查探到的地方,就算是偶遇都没有,颇让她好奇。
“你寻他做什么?”摩祉不答反问。
“你就当我多管闲事问问不成?”孟肆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笑着说道。
“你管的闲事够多了,何必再多一件?”摩祉没好气地开口,似乎是不想将辩机的下落告知与她。
孟肆儿赌气地将身子一扭,拿着背部对着摩祉,幼稚的行为惹得摩祉一阵轻笑。
“好了,别生气,并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觉得告诉你没有什么必要。”摩祉坐上熊皮,搂住孟肆儿将她转到自己的身前,说道,“辩机是一个佛缘深厚的出家人,十几年的修行,不是一场情爱便能阻断的,否则他大可以还俗安心与公主相守。他迟迟不还俗,自然是割舍不下佛心,所以,他所去的地方,定是有助于他修行的地方。”
“死后还能继续修习佛法吗?”孟肆儿疑道。
“死后若是不能修行,你当那些千年鬼精万年鬼王都是哪里来的?”摩祉发笑道。
据他说知,辩机所去之处,是南海紫竹林,那里遍布佛气,是礼佛之人常去的修习之所,也是许多佛家众人身死之后灵魂的栖息之地。
或许在辩机的心中,佛,还是最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