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暮望向林涟漪,蛇目之中流露人族的担忧,道:“若是当真只有面壁三年,便可放心告诉她了。”
程飘飖凝望着林涟漪,无奈道:“无垠公子为林姑娘背负了欺师灭祖的罪名,能于同道骂声中活下来已是幸运,日后若依遂其正道师长之意,改邪归正,终究还有出路。只是苦了林姑娘……”
“无垠那小子,你以为他会改邪归正吗?”白光一闪,吟暮化成人形,摇头一笑,笑容中却有些许赞许之意,她坐在程飘飖对面岩石上,道,“来日若当真有机会,或许可以救他出来,我也不忍心他困在千羽林这么多年呢。”
程飘飖惊喜,又想起什么,忙道:“你伤势未愈,莫要现在……”
“自然是等我伤好了再说。”吟暮掀起衣袖,露出右手臂上白皙的皮肤,至手肘处,赫然一片漆黑,如墨水打翻一般,与周围白皙之色成可怖对比。
程飘飖早已见过此伤,仍是忍不住脸色一白,蹙眉担忧。
吟暮手指慢慢接近右手臂的伤口处,指尖亮起的白芒轻轻淡淡地侵入黑色之中。那一团看上去紧紧附着在皮肤上的黑色竟如极细小的虫蚁一般,一丝一丝地迅速躲避着她的手指。
原来附着其上的是浓郁的黑气。
“咝——”
当她手指触及皮肤时,黑气与白芒相触及,两相抵触,发出略有尖锐的声音,如铁器被腐蚀一般,令人闻之则头皮发麻。
整团黑气被白芒惊扰,形成毫无规律的乱流,围绕伤口皮肤四处涌动。
疼痛袭心,吟暮蹙眉闭目,倒抽了一口冷气,缓缓放开了手指,方才尖锐的“咝”声停息下来,黑气渐渐安静,最终又成一团墨水状,死物一般附着在皮肤之上。
吟暮凝视伤口,冷冷道:“从来只知道银器久置会变黑,原来银芒也会。”
吟暮放下衣袖,程飘飖仍旧凝视着她衣袖,替她觉得揪心地痛。
“别担心,我在江湖中走了千年,还会怕这点伤痛吗?银祭咒是厉害,也没有厉害到无敌的地步。”吟暮露出一副悠然的看戏的表情,道,“天涯教中竟有人修炼这等魔族咒术,实出乎我的意料。
“恐怕接下来,佘夜潭、凌影阙和万踪山会越发忌惮鬼双城,联起手来对付他也未可知。”
程飘飖暂且放下担忧,亦笑道:“如此我妖族只需坐山观虎斗。”
吟暮凝望着她,忽而眸中流露愧疚,轻轻道:“飘飖。”
程飘飖立即应道:“怎么了?”
吟暮缓缓道:“并非我不想为你报仇,只是佘晚舟乃邪道四大分派之一的为首者,我妖族气运尚弱,唯有韬光养晦,不能轻易涉足正邪之事……”
程飘飖微笑,道:“只怪我爹娘一心想赚江湖人的钱,才将自己的命也送了。我蛇妖族必须小心谨慎,暗中壮大。杀红绸之仇,杀我爹娘之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你是个能忍的人。”吟暮眸中愧疚之意并未淡褪多少,只是扯开了话题。
程飘飖向她恭敬地点头,道:“族长,你比我能忍,忍了千年了。”
吟暮叹道:“韩朗嫣之死,韩朗嫣父母之死,都是佘夜潭为凶。如今千羽林和佘夜潭仇怨更深,又加上他们有意炼制无毒,必招惹天下正道人士的讨伐。或许正道会先于我们下手,多半还是你先遂愿。”
程飘飖知道这是吟暮对她的一番颇有道理的安慰,感激道:“族长,全族上下,待您统领,为蛇妖族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