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风酒楼分楼。
轿子不走正门,直接从后院门口进入。
林涟漪、无垠于轿中易容成中年夫妻模样,相视一笑。
刚一落地,便有侍者上前帮助拉开厚重的布帘,一看其中没有侍女,便亲自将林涟漪小心搀扶下来。林涟漪下轿后亦将无垠搀下轿。
轿夫们抬着轿子,由一名侍者引去安置;季赋则随着他侍奉的“老爷”“夫人”去了酒楼后的住客房中物色房间,随后前往付账。
房间中。
恢复容貌的林涟漪点亮香烛,指尖灵力白芒安详,如这房间的宁静。一路风尘,到了这里总算可以休息片刻。
香气袅袅,如清新的空气于空中浮动,每一次呼吸,都搅动着溢满房间的香气。
林涟漪凝望空中,仿佛能看得见这些香味一般,油然而想到早已投奔蛇妖族的程飘飖,便道:“不知道这香烛是否为程飘飖程小姐制的。”
无垠盘膝坐在床上,调理好了气息,经脉之中灵力平稳,所有触及经脉的大小伤口都被着重照顾,如今已恢复得有八九成了。
反倒是肉体之伤,雪夜重创,又不能及时处理,进入俗世之后越发严重了。
他倒是支撑不住早早睡去,然听到后来季赋所言,当夜直至日出雪停,林涟漪忙前忙后,就没有合过眼。
他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气,想起方才林涟漪所言的程小姐一事,以为她心系洹山,轻轻唤道:“涟漪。”
林涟漪从神游中恢复过来,转过身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身体可还有异样?”
无垠抓起她手,道:“这一路风尘,苦了你了,再过几日,到了洹山,便能真正停歇下来。”
她两手反过来抓住他,挑眉笑道:“待叙闲过来分楼检查生意,我便找到她问出方向远近。到了洹山,这婚事你便不能再有理由拖了。”
“自然,有你姐姐作证,我便是想拖也不敢了。”无垠没有脱开手,任她抓在手中,道。
林涟漪摇头,道:“她可算不上我姐姐,若是真把我当妹妹,还会设计让我在你们正道弟子面前显露蛇尾吗?”
无垠诚恳道:“吟暮有能力保护你,自然敢于这么做,即便后来她执意带你前往洹山,我也不怪她的。如今佘晚舟、尽生都觊觎你的血液,也只有她能保住你了。”
“不能靠别人,生死之事,终究要靠自己。”林涟漪想起江非雪的话,油然说出类似的话。
三袖盛会上,胡衷恣接近她时,江非雪真诚的一言,到今日她才觉得实在真实。姜悠乐、吟暮、知醉,一个个强者先后帮助了她,却没有一个能帮她到底。
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涟漪。”无垠忽地双手握紧她,一声温柔的轻唤,却没有下句。
林涟漪温柔一笑,深情款款,杏眸流水,道:“我没事——你这人,难道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何必为了一点桔红糕非要杀了胡衷恣?”
“那混账说他碰了你。”无垠怒然,抓着她的手亦用力了几分。
林涟漪躲避着他的目光,低头凝视他的发白的指节,不语。
“涟漪?”无垠忍不住问道,心中焦急越发明白。
林涟漪缓缓抬头,微笑,却同时落泪:“没有……”
“你不必说的。”无垠松开手,凑近抱紧她,道,“我没想知道,再过几日我们成婚。你放心,再拖就叫你姐姐打死我。”
她伸出手臂,亦抱紧他,落泪片刻,至他肩上衣衫湿透,才哽咽道:“我说他没有碰我,江非雪救了我,你信吗?”
“信。”他断然肯定,“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林涟漪释然,欢喜地笑道:“听你这话,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明明说了实话,也像说假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