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夜里站在高人门口,被他一句“狗奴才滚开”赶到了远处,他终于绝望。
“算了,我们走吧,大半夜的,把老爷少爷吵醒就不好了。”
“可是你说……”
“什么我说不我说的!就是没门了你懂了吗!还不快给我滚回去睡觉!”
“就只有……”
“只有什么啊只有!给我滚回去!狗奴才!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
“你不也是狗奴才!”
“给我闭嘴!我不知道我是狗奴才吗!这碗饭,那些穷人跪着趴着都求不来!”
黑夜空空,如残舟漂过的江面。
卖了自己,做了狗奴才,却没有得到进入江湖的门路。
这辈子,只能做奴才了吗?
如何甘心?
那个反复鞭笞着他的念头,将他一片心湖水面鞭笞得波涛汹涌;闭眼睁眼,却只有每日无尽的苦力活要做。
“从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奴才!”
“跟个教不好的狗一样!”
“把他扔到外面狗窝里!”
无垠低头,一身杖打的痛苦似要将皮肉打散,以方便接下来的蒸煮。
他们想煮了他这条狗。
上下的痛苦一轻一重地交替着,仿佛每一处伤处都有了自己的心跳,此起彼伏,于皮肉的大地上唱起歌来。
两个奴才粗暴地上前,拉着他的双臂,将蜷缩的痛苦展开拖着他瘦弱依旧的身体,拖到门槛以外,拖过院子,拖过他扛着各种东西行走过许多遍的道路,空空的腹摩擦着地面,外面和里面一样的火辣辣地疼。
用力一扔,双臂如脱臼了一般甩了出去,空空的身体犹如塞满了盗稻草般虚假,跟着双臂一起被甩出去。
狗窝里浓烈的狗毛味道飘荡着扑入鼻间。
狗窝,他到了狗窝。
可以休息了吗?
做人还不如做狗吧?
“换个名字!”
“草狗!”
“好!”
不知是不是被狗毛气味冲得思绪混乱,他一瞬之间有些头晕,待恢复过来,此后在汪府的日子,就成了为狗的生涯。
“给我的狗奴才一点吃的!”米糠重重地抛了下来。
不愧是朱门酒肉臭,连汪府的米糠,比残舟送他到此以前,家里的食物还香了一点。
吃,不吃,便是死路一条。
“呦!少爷养了一个能够做活的狗!”
什么做了狗就能休息?该做的活还是要做,汪府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命尽其用”的机会。
你要做狗一辈子吗?
无垠心中自问。
你不是渴望进入江湖吗?
可是,走向江湖唯一的门路,也被拦断了啊!
他记起说书人的警告,然在决定进入汪府之时,早已抛却了正邪之分。
只要能进入江湖,投身修炼,得强者之能,别的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