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尘擦了擦脸上的水,觉得见鬼了。
一个向来食不言寝不语的公子,近乎从未失态过,自打遇上辞尘溟庄的那位,世子尽是做些不符合规矩的事情。
只因那质子的一番话,头一次饮酒,醉不知醉地跑到辞尘溟庄。
又因跟踪颜之归的石全透露其行踪,转悠到缘幽河畔。
见了人家颜之归,还给人家起爱称。
又是买糖葫芦又是猜灯谜的……
七尘觉得不是世子变了,是自个疯了。
贯承溪略有歉意的朝七尘递了手帕:“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具体什么他记不清了,但他恍惚中想起“之之”一名似乎真的是自己取的。
贯承溪又揉了揉鬓角,听七尘继续道:“世子,还有一事……您昨日提到了闲画堂。”
他微微怔愣,复而若有所思起来。
“主子。”悬铮再次越窗而入,“属下查了下醉倾楼,是由一个叫‘花娘’的老鸨掌管的,并无特别。只是昨夜几个莽汉得罪了那个质子,被花娘赶了出去。”
“质子?”贯承溪眼神冷冷一瞥。
七尘连忙冲悬铮挤了挤眼,低声提醒他道:“是颜公子。”
悬铮看着七尘不停挤眉弄眼,“哦”了声,“是颜之归颜公子。”
贯承溪这才收回冰冷的视线:“偌大的醉倾楼,是风月场所的头牌,怎会只一个花娘支撑?再查。”
“是。”悬铮退下。
静默片刻,贯承溪忽地开口:“城东那处地段,动工了吗?”
七尘知道,这是世子向端亲王讨的宅子,作为几个月后的及冠礼,“好像还没有。”
他们一直居于汀芷园中,虽归属于端亲王府,但却不受限。七尘以为,搬不搬出,都无甚妨碍。
世子也似乎对所住的地方没有要求,为何突然惦记起城东那么偏僻的地方?
莫不要说,又是为了颜之归?
“你将图纸拿来,我看一眼。”贯承溪直起身,走向书房。
关于建设宅院的图纸,端亲王特意请了身负盛名的匠师设计,昨夜刚差人送来,还没来得及呈给贯承溪。
端亲王虽不似贤亲王往废了宠儿子,到底也是得意于贯承溪的杰出,遂为了这处宅院下了重金。
宅院的图纸铺开,贯承溪淡淡扫了一眼,丢给七尘:“与辞尘溟庄相邻的那处地段,改成主居。”
七尘看着手中的图纸,与辞尘溟庄相邻的是匠师设计的涸藩,便是如厕的地方。
七尘的手猛地一哆嗦,眼中尽是惊吓:“不可呀,世子。这是王爷找风水大师算好的格局,不能妄动!”
贯承溪掀起眼皮,平静地望着他:“这处宅子为谁建的?”
七尘苦着脸:“自然是您啊!”
贯承溪抬脚出了书房。
“可是……”七尘纠结万分,“世子!”
议事殿。
丞相李柴粟跪在龙椅下方,语气沉痛:“陛下!那南颜国质子颜之归狂傲不羁,诓骗犬子五千两银子,求陛下做主啊!”
龙椅上的老皇帝眼中丝毫不见惊讶:“这件事朕知道,前日发生的事情,怎么今日才来喊冤?”
李柴粟伏趴在地上,表情微僵,若不是李冲找三皇子索要无果,也轮不到他舔着老脸为了这五千两银子哭诉。
说白了,李冲就是被三皇子挑拨,才惹出如此糊涂债。可三皇子倒好,不但不认账,连这笔银子也不帮着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