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卿才收回视线,听到贯承溪有些沙哑的嗓音:“什么旨意?”
“云嫔娘娘病逝,晋云嫔娘娘为云贵妃葬入皇陵,立六皇子贯泽为太子,同时加封八公主贯丛烟为和宛公主。”
“嗯,知道了。”贯承溪淡淡应着,心中却有些疑惑,云嫔身子不好众人皆知,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逝,实在是过于巧合。
颜之卿一转头,忽然注意到贯承溪的胸前衣衫,被扯得很开,还露出了一部分胸膛,她忽然明白了贯南为何刚入门便表现出那样一副神情。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他承溪世子被玷污了吧。
颜之卿捂了捂脸。
贯南兀自说完,还补充了句:“主子,王爷召您回王府有事相商,您···记得换一身衣裳。”
颜之卿透过指缝看着奔跑的贼快的贯南,深吸了口气,不过转瞬,她唇角微勾,从桌上拿起折扇,呼一下甩开,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模样:“你且等上一等,我···”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她的手腕。颜之卿回头,便看到了那只洁白如玉的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你。”贯承溪的眸子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染纤尘,“你,到底是在意我的,对么?”
颜之卿眸中尽是疑惑。
“我且问你,我和扶言同时落水,你会救谁?”
“为什么会落水?你会游的吧?”
贯承溪忽然沉默了。
颜之卿好像从他眼中看出了生无可恋。
“罢了,我不问你了。且说贯泽被拥立为太子,我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你且待在醉倾楼,莫要外出。”
只见贯承溪直接拢了拢衣衫,扬长而去。
经过连日的变动,颜之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些事情。
贯衡知道自己的身份,定然是从宁睿处知晓的,他原意是以孙爷的命换兵械库的支持。虽然那日她耍了个手段没有让贯衡得逞,到底闹到老皇帝跟前,以老皇帝多疑的性子,她相信自己已经被老皇帝盯上了。
起兵叛乱的皇后与贯衡没有锒铛入狱,想必老皇帝还是存了什么心思,不然以他多疑又暴戾的性情,早就将乱党打入大牢折磨致死。
纵使沉浮宦海数十年的老臣们,恐怕也不会料到平日里低调且无甚存在感的六皇子贯泽能够当上太子,老皇帝这一兵行险招,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同样没有料到的还有端亲王。
端亲王府的书房里,贯承溪给端亲王斟上茶水。
“承溪啊,经过昨夜为父的思索,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提议。”
“父亲且说。”
端亲王不敢直视贯承溪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以为父对老皇帝的了解,他立贯泽为太子,怕是个幌子。贯泽的学业政治谋略,从来都没有得到他的亲授,即便现在传授他一些策略,也来不及了。
有些人的天分,是在一出世便注定了的。所以,为父的意思你大概明了了吧?只是皇权这条路注定艰难而孤寂,想必你阿娘也不想看到你以后成为那样的人,因而,为父想······逐你出家门。你,你可愿意?”
贯承溪愣住了,“父亲,您——”
“为父也不想如此,只是,只是那个猜想在为父心中太久了,直到今日老皇帝颁布圣旨立贯泽为太子,才真切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为父这么多年也很纠结,你自身的才华见识与谋略,即便放到每一朝代,那都是不可比拟的,依照老皇帝的性子,不会放过你。
更重要的是,你···你还是他的——”
“我永远是父亲的儿子。”贯承溪打断了端亲王即将要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