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卿冲门外道:“楼外何事?”
“奴家看着像是宫里来的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颜之卿与贯承溪相视一眼,宫里来的人?皇宫里出了什么事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风月场所?
这般兴师动众,定然不是为了这家醉倾楼,那必然就是楼里的人了。
颜之卿将门打开,行走间气息沉稳,步伐毫不凌乱,她倒是要看看,这回,能出什么事?
贯承溪看着眼神略有心虚的孙公公,心里直觉不好,眉头突突地乱跳。
孙公公带领人进来的动作极大,整个醉倾楼里的顿时鸦雀无声,有些没见过皇宫里的人直接腿脚发抖,身子抖若筛糠,有些站不稳。
在他们眼里,能让皇宫里的人到来,不是有大人物便是有大事情要发生,可想而知,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会呆在这种场所?那必然是醉倾楼惹了什么事情,惊动了皇家。
贯承溪悄悄地上前,将颜之卿护在身后。
楼下的楚枫亦是将如玉牢牢地护在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孙公公的脚步而移动。
针落可闻。
孙公公不出意料地,目光扫过一楼,然后锁定二楼。
楚枫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不安地上前,却被孙公公忽视。
“原来颜太子在此啊~叫老奴好找!”
孙公公说完这句话,眼神飘忽地瞥了眼贯承溪,而后落下眼皮,从怀中取出圣旨,一字一句道:“陛下有旨,斯今有南颜太子玉质斐然在前,故思及南颜公主玉质无华在后,朕欲修两国之好,特赐朕之太子为太子妃。钦此。”
一时间楼里的人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两国联姻?
贯承溪眸子阴沉的能杀死人。
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陛下圣明!”
接着许多人摆了又拜。
颜如玉恍惚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颜之卿。老皇帝的圣旨无非是想给贯泽铺路,只是贸然赐婚,当他们南颜是附属小国吗?
楚枫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女子的眼睛里面似乎能迸射出火花来,要将那孙公公连同其手里的圣旨烧个干干净净。楚枫心里微惊,看这架势···
不容楚枫多想,楼上便传来异常果断的声音。
“外臣颜之归无才无德,承蒙陛下厚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妹自幼顽劣不堪,一心向道,故而未曾有嫁作人妇之打算,陛下贤明厚德,自然不会强迫无心之人,这圣旨,外臣颜之归无法接!”
颜之卿铿锵有声的嗓音落在每个人的心上,砸的每个人莫名其妙,惊吓异常。
偶有碎嘴的客官来上一句:“这、这、这颜之归是要抗旨不尊?”
忽然一片轰响,人声鼎沸,这可是北贯国头一遭有要抗旨的!这让他们北贯国的颜面往哪放?
往哪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异国质子,当今是异国太子,公然抗旨,无疑是对北贯国皇室的挑衅,对北贯国的挑衅。
孙公公默默擦了擦汗,这份差事他怎么都不好做,现下果然里外不是人了。
看台下的客官颇有些抱团攻击颜之卿的意思,开始吵吵起来。
“不过一个南颜小国的太子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了?”
“就是,有什么脸在咱们的地盘拒绝?从来都是咱们拒绝他们,哪有他们拒绝咱们的?真是不要脸!”
“城墙拐角处厚否?否否否,南颜太子颜之归之脸皮更厚耳。”
“押入大牢!这也太不把圣旨放在眼里了!试问连圣旨都干违抗,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呢?”
“就他那三日一温酒,五日一眠柳的浪荡男子,有什么资格替自家阿妹做主?说不定人家公主巴不得来这里呢!”
话语越来愈过分,贯承溪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住口!”
底下讨论的正起劲,忽然听到贯承溪冷颤颤的话语,纷纷打了个哆嗦。
他们怎么忘了,这颜之归与承溪世子私交甚好,当着承溪世子的面羞辱颜之归,这不是等于找死吗?
方才群英忿忿的众公子哥儿立即住了口,面容尴尬。
楚枫连忙开口:“堂堂南颜太子,也是尔等可以议论的?”
浑身的杀气令楚枫本就不怒自威的容颜更加的冷峻,众人这下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了。
毕竟比起逞一时口舌之快,他们还是觉得保命更重要。
孙公公自觉两下为难,不住地擦汗:“世、世子、奴才,奴才···”
贯承溪摆了摆手,声音极低:“为何不提前传信?”
孙公公一脸冤枉:“太子殿下与陛下密谈,并不让奴才随侍在侧,等太子殿下出来时,陛下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奴才有心也无力啊!”
贯承溪不是没有猜到,老皇帝转醒便让人下了这么道圣旨,怕是有人推波助澜,果不其然!不过令他颇为惊讶的还是贯泽,那个人人口中仁义至及的好太子!
贯泽不过才找了他,这么快便将主意打到了颜之卿身上,可见一斑。
“如今南颜太子不再以质子身份作客京城,陛下自然不会下这样一道旨意,想来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孙公公,本世子同你一起进宫。”贯承溪自然是不会就这么任由圣旨颁布了的。
楚枫听到贯承溪如此说,也连忙点头:“是啊,我也不信陛下会下此圣旨,承溪,我陪你去!”
楼里的客官又开始议论纷纷:“承溪世子说得的确有道理,若是南颜太子还是以质子的身份留在北贯国,那么这道圣旨颜之归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然而当下不同,颜之归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怎么会甘心接旨?”
众人摇着头看着颜之归往外走。
与此同时,皇宫里,老皇帝兀自靠在龙枕上,贯泽立于一侧,将手里的汤药递给老皇帝:“父皇,这是太医院熬制的药,儿臣已试了试温,可以享用了。”
老皇帝接过,眉眼尽是满满地疲惫。
“儿臣还有一事要禀,烦请父皇恩准。”
口中尽是苦涩,老皇帝忍着苦意,缓缓抬眸:“你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