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十分静谧。
京城里一片冷寂,平日里比较繁华的街道早已关门歇业,没有丝毫动静。
就连醉倾楼也是大门紧闭,门前无一个掮客。
叶免趴在醉倾楼的屋顶上,静观其变。
忽然,大街上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
只见楚枫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支精兵,向城门奔驰而去。叶免心下暗想不好,遂也直奔城门。
颜之卿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背对着她坐在石头上的宁睿以及黑着脸的贯衡。
远处马蹄声起,楚枫着一袭戎装打马而来,颇有气冲云天之势,好不威风。
“陛下有旨,宣淑贵妃与三皇子觐见。”楚枫跨马而下,神色冷漠,“大皇子与皇后已被禁足,三皇子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贯衡冷冷地打量着楚枫,没有动。
楚枫不悦地皱眉:“三皇子这是要抗旨吗?”
“楚将军说笑了,父皇病重人人皆知,楚将军怕不是假传圣旨吧?”
“是不是假传圣旨,三皇子看完后便知。”说着,楚枫将怀里的圣旨取出,扔给贯衡。
贯衡神色不屑,狐疑地接过,随意扫了眼,一字一句地看完之后,指尖紧紧攥住圣旨,眉头微蹙。
“怎么了,衡儿?”淑贵妃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没有动作,此番贯衡沉默,她不得不开始动摇,或许老皇帝真的醒了?
“母后别过来!”贯衡忽然大喝一声。
紧接着,颜之卿脖颈一凉。
“你要干什么?”楚枫眉头紧锁,同时将手中的剑举起,指着贯衡,“你若是反抗,本将军可以认定你乃叛贼,正好一同与贯麒作伴!”
这眼看着就能解救出人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贯承溪第一个饶不了自己。楚枫心急如焚,没想到贯衡忽然发疯,但是依旧装作镇定,又开口:“三皇子,你可想好了?抗旨不从,是何下场!”
没想到贯衡只是笑了笑,而后叹道:“楚将军说笑了,本皇子没有不从,只是这颜之归是乱臣贼子,竟然私藏兵械,罪当问斩!”
“你!”
“贯衡!”
楚枫与宁睿同时震惊,没想到贯衡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倒是真应了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偷成兵械,反而将老窝给端了。
三国政要人物皆在场,颜之卿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慰,只是觉得贯衡应该是个傻子,长到这么大,靠故作深沉吗?
“三皇子,你若是如此,那本将军便不得不与你说上一说,昨日你在世子府将颜之归劫走,暂且不提,可是你心理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知肚明。你若是不怕将自己做的事情揭发到陛下面前,那本将军也甘愿奉陪到底!”楚枫提醒自己不能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贯衡,放了他。”宁睿也忍不住开口。
贯衡不怒反笑:“啧啧啧,本皇子倒是开了眼了,一个小小的质子,值得你们这般为他开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个是一伙的,要密谋我们北贯国的江山呢!”
“胡说!”楚枫火大,“贯衡你休要颠倒是非黑白,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强拉着别人下水,你未必能独善其身!”
“是嘛?那本皇子偏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不认!”颜之卿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几人自以为是地争了半天,殊不知根源在她,她只要不认,即便是老皇帝气死,也没办法。
楚枫愣了一下,接着点头:“是啊,颜公子并没有你说的那什么兵械,你若是诽谤,证据何在?”
宁睿则是深看了一眼颜之卿。
“证据?”贯衡忽然住了口,思索片刻,眼神渐渐狠厉,“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死人,可开不了口!”
话音未落,那柄剑直直地向颜之卿刺来。
颜之卿心下叹息,贯衡的心思她真的能理解。
那道圣旨看来是真的,贯承溪果然救活了老皇帝!虽然她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方法避开了皇后,并且控制住了皇宫的侍卫,至少,眼下暂时能保住局面,百姓们暂时不会因为战火遭受颠沛流离、妻离子散之痛。
“颜兄小心!”
“小心!”
颜之卿一个利落转身,轻易地躲开了贯衡的突袭。
“真是可悲可叹。”
贯衡见见刺了空,于是更加发狠,招招致命地向她刺去。
颜之卿边感叹着边躲闪,“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以为老皇帝当真会信你么?”
依照老皇帝的性子,即便当时信了贯衡,事后也会疑虑这件事情自己都没有发现,怎么会被贯衡发现?到时候,老皇帝不仅担心贯衡的别有居心,更会担忧贯衡的势力。
贯衡不仅没有听颜之卿说,反而更拼命地拿剑刺向她。
宁睿与楚枫不禁也加入到打斗中来。
“快停手!”
“住手!你要抗旨不尊吗?”
贯衡并不理会,只是拼了命的打斗。
与此同时,两方势力见各自的主子都加入了战斗,于是乎也纷纷拿起兵器来。
凉风袭来,树林中兵器声声,鸟儿纷纷逃窜,留下片片羽毛。
这一场打斗来得快结束的也快,贯衡被楚枫拿剑指着,跪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嗜血的怒火:“呵~大将军了不起啊?有能耐杀了我!好去面圣邀功啊!”
楚枫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昔日尊贵无比的三皇子已然濒近疯癫,不知若是待他神志清醒之后再看自己现下,是否会有一点遗憾。
皇权是尊严,是势力;同时也是心魔,是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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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贯承溪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不发一言。
“承溪?”老皇帝指了指他,示意扶自己起来。
贯承溪面无表情地照做,待安顿好之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
老皇帝心系权力,看向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爱卿们起来吧,咳咳咳、朕病重的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
贯承溪将他昏迷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皇后把持朝政,所有大臣一律不许觐见,甚至对太尉府、贤亲王府等股肱大臣的出行都下了禁令,令人苦不堪言。
但是顾忌大皇子一党的羽翼,老皇帝并没有将他们下了大牢。
马车内终于恢复了久违的···空荡。
“老地方?”贯承溪抬眸,终是勾了勾唇。
颜之卿点头。
京城内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小摊贩卖力地吆喝,所到之处欢声笑语,喜悦非常。
醉倾楼里更是热闹非凡,花娘笑得合不拢嘴:“爷,您回来啦?恭喜爷,您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颜太子了,您的包厢还留着呢,里面请~”
贯承溪在场,花娘还是要保持警惕,遂面子上显得谄媚了些,但心里的高兴是真的。
颜之卿领着贯承溪走向二楼,贯承溪的脸色比之前两次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