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梅兰是个特别顽固的人,她认准的事情,绝不允许别人轻易拒绝。
果然,没出两天,肖梅兰就把私生女打包送来了沅江,一通电话下达指令,叫大女儿去高铁站接人,并负责把人安顿好。
孙香附为难地表示家里房间确实住不下了,肖梅兰扯着嗓子吼:“亏你是个读书人,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这是你租的房子,凭什么他张家的远房表妹住的,你娘家的亲妹子住不得?她们要是不肯给你妹妹腾地方,那你就叫你妹妹搬到你婆婆家里去住!”
撂电话前,肖梅兰再三警告大女儿:“我告诉你,孙香附,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妹妹她从小就没吃过苦,小张要是敢让她打地铺、睡沙发,受这样的委屈,我跟他们一家子没完!”
孙香附静了片刻,心想,原来打地铺、睡沙发就叫受委屈么?那她这个当姐姐的,还真是从小委屈到大啊。
她有很多话想跟肖梅兰说,她想问,如果母亲只有妹妹这一个宝贝疙瘩,那她这个大女儿又算什么?她难道不是她的女儿吗?
同样是女儿,母亲为什么就这么偏心呢?
可是,肖梅兰对她永远没有耐心,也永远不会花时间听她说话,她刚刚发出了一个音节,电话就已经被那边挂断了。
许多委屈、心酸和不甘,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堵死在了喉咙间。
孙香附给肖梅兰拨了回去,肖梅兰拒接了。
每次都是这样。
她联系母亲,母亲总是拒接电话,她知道母亲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她这个不受宠的大女儿身上。
母亲联系她,则是必有所求,不是要钱,就是使唤她去做事。
孙香附给肖梅兰发了一条微信,说今天要加班,还不知道几点能下班,不一定有时间去接妹妹。
肖梅兰回了一段60秒的语音:“工作重要还是妹妹重要?!就你整天瞎忙,你这么忙才挣了几个钱?让你给你叔叔买套房子,你左不情愿,右不情愿,养你有什么用?行了,你没空,小张总有空吧?你妹妹一个女孩子,初来乍到的不安全,你一定要去高铁站把人接回来安顿好。”
这段语音,孙香附听了三遍。
话中的“叔叔”,指的是肖梅兰的奸夫,也就是私生女的亲生父亲。
孙香附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只是一个人形提款机而已。
一旦提款机不再吐钱了,她就失去了她的价值。
孙香附愣了很久,才慢慢打字说道:“首先,妹妹她已经28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其次,她来沅江玩了至少有十几趟,不能算初来乍到。最后,她到站时间是下午五六点,不算晚,她不用出站就能直接坐地铁直达,很安全。”
“你居然让你妹妹坐地铁?你不车接车送就算了,连帮妹妹打个车都舍不得?”肖梅兰拔高语调,怒气冲冲地回复,“她还是个孩子!你是姐姐,让你照顾一下妹妹,就这么难吗?孙香附,你怎么越来越自私了?啊?你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能翻天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