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找个安静些的地方。”雍黎点头,又道,“给我和这位公子的房间里都换上新的被褥用具,另外,我看后院的一棵杏花树开得极好,替我折两枝来插瓶。”
“好咧,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办。”
晏城的八鲜宴在整个南方都是有名的,青蟹,青虾,甲鱼,银鱼,螺贝,四宝,鲜蔬,水禽,特别是鳜鱼是当季最鲜美的滋味。
一道道菜送上来,雍黎难得地觉得食指大动,很客气地招呼谢岑尝尝。
青蟹肉炖豆腐,将蟹肉蟹膏剔出来与豆腐同炖,鲜美非常;银鱼蒸蛋,黄灿灿的麻鸭蛋羹上嵌着白嫩嫩的银鱼,再缀着几个葱花,煞是好看;清蒸鳜鱼,杏花莼菜汤……都是原汁原味的清淡菜品。
“莼菜尚不是最饱满的时候,但有杏花为配,也有雅趣。”雍黎盛了半碗汤递给谢岑,又用公筷夹了些鱼肉,“这鳜鱼却是当季最肥美的时候,鱼肉也好克化,你可尝尝。”
雍黎素来绝不会这般殷勤地给人布菜,今日这样其实也是心里存了对谢岑多次相助的感激之意。
谢岑道谢,毫不推辞,将雍黎布过来的菜吃得一点不剩,施施然赞,“果然鲜美。”
他见雍黎只就着那碗汤喝,其他菜也只浅尝了两口,螺贝更是一口没吃。他看了眼那螺贝,也不知是酒馆的特色还是什么原因,其他的菜都做得精致,青蟹青虾都处理地极好,只这螺贝却只是去了尾带壳炒煮出来的寻常百姓家的吃法,对着口轻轻吸食,便能吃到弹韧的螺肉。
谢岑心下了然,她是根深蒂固的大家举止,不肯有丝毫失礼,吃饭时即便偶有交谈,但除此之外连碗勺都不会发出碰撞的声音,当下如何能粗鲁地吸食螺肉?
其实谢岑却是多想了,那盆螺贝旁有店家很细心地配备竹针,用来供不会吸食螺肉的客人挑出螺肉来吃,雍黎只是懒得动手而已,就像那青蟹味道虽鲜,但若是整个蒸煮送上来,她估计是碰都不会碰。
“我在上璋这些时日,与凤归共餐过几次,每次都有特别滋味。来日凤归去长楚,我竟不知该以何物招待了。”
谢岑与雍黎一边闲话,一般慢慢用竹针将螺肉剔到一旁干净的碗里。
“长楚广阔富庶,风物特产比比皆是,我若有机会去长楚,定然要见识一番的。”雍黎又喝一口汤,道,“我午后要去见一个人,你随我一起?”
“我的荣幸。”谢岑将剔了半碗的螺肉往雍黎面前轻轻一推,“这螺肉弹韧,滋味不错,你尝尝。”
雍黎诧异,却也不客气,不动声色地接过来,见他似乎也没吃两个,也不说话,往他碗里拨了一半,自己端着碗将剩下的一半慢慢吃干净。
谢岑看到自己碗里躺着的几块螺肉,举筷夹了一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螺肉滋味果然鲜美,他渐渐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