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词甚为和颜悦色地请人,田成光却战战兢兢,“不知宣阳公主驾临,下官未曾亲往迎迓,实在失礼。”
“殿下昨日方回城,田大人不必惶恐,请吧。”
祝词神色平淡,田成光却越想越不对劲,却也只能被祝词请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从大莲花巷绕到四宝子巷,又转去流金巷时,田成光这股不安更甚。他一向爱惜名声,从不去烟花柳巷,家里妾室也就两房,但暗地里却在外面养了几房外室,还特地分散安排在城中相隔甚远地方。而祝词驾着马车看似城南城北无规律乱绕,实则经过的每个巷子都有他安置的外室。
田成光发现这一点之后心内本就颇为惊慌,偏偏宣阳公主派来的这人还爱指着他安置外室宅子的对门或隔壁,对车外跟随的随从吩咐,“这家果脯不错,你去买些。”“那家花木盆景瞧着别致,去挑两盆回去给主子赏玩。”“那家早点铺去买两个包子来,田大人想必还没吃早饭。”……
一路上田成光几次欲开口试探,却被祝词无视,而祝词每开口指着某处铺子说一句,田成光汗就要流一层。
最后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柳叶子巷,田成光下车时腿软了软,扶着车辕抹了抹汗,偷偷看了眼巷右侧,才向祝词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公主在……”
“田县令,请吧。”祝词打断他,只往门口一站,漫不经心道。
抬头见连亦带着两人从巷子南边也回来了,待她过来笑着寒暄了两句,又抓了连亦带回来的两颗樱桃吃。
看见田成光跨进了门,他又吩咐小厮,“对面那户人家折腾得很,经常大晚上还有车马离开,你去交涉一下,问问主人家他们屋子卖不卖,就说我们想买了。”
刚进门的田成光又踉跄了下,见前后左右面部表情的四个小厮,动了动唇终没有发出声来,只得表面故作淡定实则心惊胆战地跟着进了府。
连亦让人把樱桃送去后厨,正欲往内院去见雍黎,却见内院伺候的丫头匆匆忙忙赶过来,那丫头见有外人在,也算有分寸,对祝词和连亦福了福,只道,“小姐那边出了点事,公子和姑娘快去看看吧。”
祝词和连亦赶去内院,田成光被人带去前厅,一等就等了近两个时辰,中间茶水就送了十来遭,那茶水一次比一次浓,辅茶的茶点却一点都没送。偏偏他大早上匆匆忙忙赶回自己的官邸,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祝词就上门了。路上祝词让小厮买的两个包子,小厮从车窗递过来的时候手一抖也掉在地上,被路边的野狗叼了去。这会儿都快到未时了,这府内一点放饭的动静都没有,门口杵着的几个小厮还是那样的姿势杵着。
田成光腹内饥饿,心内又惊慌不安,这两个时辰等得很是煎熬。
心下不住盘算着雍黎这一番动作的警告到底有何目的,难不成是与王爷那边来往被发现了?还是自己私受的那些?或者是……
“田县令久等,这边请。”祝词从门外看着坐立不安的田成光,走进来笑道,“方才内院出了点事,殿下此刻闲暇,请您后面见。”
“多谢这位大人。”田成光见祝词态度与早间完全不同,也大了胆子,“不知官居何职?”
“在下只是华阳公主府小小管家,处理些府里的琐碎小事,当不得田县令‘大人’二字称呼。”祝词笑道。
田成光狐疑,他一点也不相信这样一个气度不凡的人会甘愿为人奴仆,忽想到什么,笑道,“宣阳公主身份不凡,公子在公主身边伺候,往后定然前途无量。不知公子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