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不愿将府中与宫中有密道相连一事说出来,故而此刻半真半假的几句算是解释,也算是堵住了谢岑或许将要开口的“你那日来千古高风要寻什么人”的话来。
谢岑轻声一笑,算是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这一番解释,也不再追问,只当自己并未曾注意到其他异常。
他又道。“至于如何对你府中布局如此了如指掌……其实你府里并没有我安排的人,我也不否认,我两年前便已经暗中让人往包括璟王府在内的许多家王公贵族府邸安插人手,渗透了两年,其他一些府邸也算已见成效,但璟王府,我的人最多也便只能做到外院小厮,王府内院和千古高风更是完全进不去。”
谢岑看了眼雍黎,有些无奈,他知道雍黎的手段的,只是那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实在是觉得很不舒坦啊。
“只是后来你回京之后没多久,对府中小厮侍女等都进行过一次大清洗,就那次,我好容易安排在外院的两个人还是被你清理了出去。”谢岑有些好笑道。
其实以他的手段,也未必不能将人安排进璟王府,只是当初谢岑在定安相助黎贤时,对雍黎其实是推崇中又有几分忌惮,他不想动手太过让雍黎有所察觉,若被注意到产生一二摩擦,于他在定安行事不便,所以他便未亲自动手。而且当时他在定安也有颇多安排,心神难免注意不到这边,故而也就有些疏漏了。
雍黎听他继续道,“我对你府里的了解,其实是在你回定安之前。当时大约是璟王府收到你们将要回京的消息,需要提前做些安排修缮,置办些花草果木什么的。而既然要置办花草果木,那园丁花匠什么的自然是少不了的,所以那批花匠中便混进来了一个我的人。他在府里做了四日工,将府里布局记下来了些,只是我那属下能力天赋不算顶顶出众,最终记得下来的其实也只有十之一二。”
“原来是这样。”雍黎笑道,“所以你对黎贞这府里的布局如此了解,也是这般查到的?”
“那不一样。”谢岑有些鄙夷笑道,“这府里算不得严密,比之你府里实在算是疏漏了,哪里用得着我如此费心?去年这府里对外采买了一些外院做粗活的丫头,我的人便是那时候轻而易举地便进了这府里,半年世间经营,如今大约已经是黎贞身边端茶倒水的亲近丫头了,想知道的消息自然容易些。”
好吧,这人强悍,也周全得让雍黎自愧不如。
雍黎暗暗撇撇嘴,想着是不是得回去提醒府里得老管家注意着些,一应人员采买,包括外面进府来送菜的人更需要仔细盘查过问才得放进来,莫要让这家伙再动什么手脚。
谢岑一声轻笑,对她心中盘算之事心知肚明,也不戳破,只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轻声道,“你小心些,越靠近琼华台,守卫越发严密。纵然这些没啥用的守卫也奈何不了咱们一二,但是若惊动了他们对咱们行动不利。毕竟咱们事偷偷摸摸来听墙角的。”
好吧,偷偷摸摸,听墙角。
雍黎对这一句话中的两个词表现出来了强大的适应,笑眯眯的扒拉开他一直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指前面隐在丛林里的一个特意以圆木造景的一个独木桥,这独木桥大约寻来来说也只是算个景色,但此刻却被他们拿来真正当作了可以走路的桥。
“这边道路狭窄,走路方便,你也别牵着我的手臂了。你在前面走着,我跟着你。”
谢岑却还是未动,旨意狐疑的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大约意思是,“你确定你能行?”
“别啰嗦了。”雍黎推他,顺手牵住了他的后襟,朝他轻轻扬了扬,“快走吧,放心,我跟得上。”
谢岑一笑,也不坚持,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襟,慢慢地轻轻地走上了那圆木的小小独木桥。
那独木桥下来之后便是一块十分大的青石板,这地方似乎少有人来,青石板路面上方竹林低垂遮蔽,站直了也行走不来,只能弯着腰前行。
踩上青石板的时候,雍黎脚尖在地上捻了捻,没发现什么,动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停住脚步干脆就蹲了下来,盯着那请石板仔细地瞧,瞧了片刻之后,从怀里抽出来一把匕首。
雍黎掂着那匕首在青石板地各处瞧了瞧,石板发出玎玲的如玉质一般的声响,雍黎收回匕首,啧啧赞叹一声,“上好的青玉佳石,虽名为石,却较寻常各色玉种更加难得,向来是有价无市的,此处竟然这么大手笔的放了这么大块,仅仅是用来踏足?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这块青石安置在这里,可不像是仅仅用来踏足的,作用估计也不小呢。”谢岑抬头去看天空,此刻月上中天,透过树影遮蔽下唯留下的一处空隙可见得天空和月亮,而那处空隙中,此刻有一线月光照下来,正照的这一小块地方稀疏的树影落在青石板上,看起来像是一幅水墨点染的清清雅雅的画作小品。
雍黎瞧着脚下那块青石板瞧了许久,又看了眼四周布局,正想说此处场景有异,怕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谢岑已经也抽了把匕首,在那青石板四处与土壤相接的地方都撬了撬,青石板还是纹丝未动,但与土壤相接的地方已经裸露出细细的一条缝隙。
“你不要站在这里,这石板的位置不安劝,你先走到一旁去。”谢岑边道,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的什么东西雍黎不知道,但她见谢岑这架势,还是依言走到青石板下来,到一旁竹林子下站着了。
雍黎靠着一棵粗壮的竹子抱臂站着,看着谢岑将他那罐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往方才在青石板周围撬的一条细细的缝隙里倒进去,忍不住问,“你倒的这是什么?”
“辰砂。”谢岑倒完后,将瓶子照旧收好,又将方才撬的缝隙用土再好生地填埋了,直到完全看不出异状才站起来,朝雍黎笑道,“这可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