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棹的这翻安排,府里的事情,雍黎当下可放下很大一段心神,也更有精力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她之前纵然怀着十二分的小心应对所有的事情,甚至刻意未雨绸缪为自己留一两段急迫环境之下的退路。但府里暗中藏着那么许多他方势力的人,即便心下所知有所防范,但终是将薄弱的后背暴露出来,一旦发生什么,危急时刻总有难以兼顾的风险。
而像林棹如今这样的安排,直接杀了可杀的人,留了用作传递消息的几人,还未曾打草惊蛇,甚至放走了部分利用追寻的人,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周全的结果了。
往后行事,纵然还是是该小心,但王府里这一番折腾之后,已经算是最清明的时候了,便是尚有那么一二大约还可浑水摸鱼的,那也是在控制之中。
这方面,雍黎自然是相信权谋场中浸淫这么多年的林棹的手段的。
之前园中被人设十二星阵,已经很显然地便是黎贞与陈国勾结,暗中所为,而亲手设置这十二星阵的人,必然是早早潜伏在府里的。
至于到底是何人,又是如何做的,雍黎知道林棹那边自有调查,毕竟饵已经放出去了,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雍黎也未再多加过问,更何况当初是她父王揽了这伙计的,等他从宫里回来,自有他该收的尾,雍黎觉得自己没那个兴致去亲自深究,她能像这两日一样安静地拖在府里,许多事没法明着动作,只能拖着,已经算是全力配合林棹,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毕竟还有其他许多事要安排。
府里待了两日,雍黎先见了一直带着京畿卫在爆炸废墟中搜救的京畿卫副将宋居成。
宋居成这两日一直守在后面,他全权指挥着千人的搜救队伍,兵士门偶尔还能换班略作休整,他作为搜救队伍的统领须得时刻安排调令,已有两日未曾合眼,甚至有时候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得亲自上场去救人。
所以雍黎见着宋居成的时候,觉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显然比两三日前老了有近十岁。
雍黎不是个压榨属下的人,相反反而觉得合理的时间利用反而更有效率,她一见着宋居成,等他粗粗汇报完大致情况,也不让他再细说,只说自己大概知道了,便让他先去休息。
这两日京畿卫的搜救动作确实颇快,宋居成过来之前已经将参与搜救的京畿卫调回营地了,后续的事情并不需要这么多人。
雍黎有她父王和陛下的手令在手,许多事情安排起来其实有很大的便利和自主权,后面对于这场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事故的调查,雍黎并不打算让京畿卫直接插手。
但是为了小心起见,同时大约也是为了镇场子,在上一波京畿卫回营之后,另有一队京畿卫精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这队人在雍寒山出宫回营之前,是完完全全听令于雍黎的,而到底最后用不用的上,还得看后续的调查,和事情的推进。
到目前为止,雍黎觉得所有的事情,即便真相仍然掩盖在重重的迷雾当中,甚至未曾发现半点可破开的缺口,但雍黎却相信,所有的事情,总是有一个缘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没有任何理由地便就以一个悬案结局。
而结局和真相,若真的想要追寻个彻底,虽说有时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但也绝对不会是毫无办法。
对淑仪公主府爆炸这一事,雍黎却并不想探寻太多,她已然知道其中一些模模糊糊的真相,但却并不想掰扯个彻底,耗时间耗精力不说,甚至还可能节外生枝。
她打算做的,也仅仅是给这件事一个世人可以接受的模糊的结局。
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去做,其实说到底还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都说帝王心思难测,贯来深沉四海,无人能窥探其中,但在一定程度上,雍黎其实很了解她的这个舅舅。
即便成安帝许多事未曾玉旨金言地传达出来,但雍黎却能凭借他地一番言行动作,做出最准确也最大胆的揣测。
其实于别人而言她这样的揣测无疑是大胆的,毕竟帝王心思,谁敢越雷池一步,便是雍黎自己,这几年也时时提醒自己注意分寸,但偏偏人都有矛盾之处,有时候她还是不得已去揣测窥视几分,而这其实是雍黎自己都不曾想明白过的“恃宠生娇”。
而每次她对成安帝的揣测都未曾偏离过十之一二,这其中或许有她自来对人心把握的纯熟,但她却忽略了人心终究是人心,便是她也未必能次次如此精准,但她却也从未想过,或许她的背后,有人在配合着她的决定和认知,甚至为她兜底着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时事混乱纷杂,雍黎在这些混乱纷杂中一点点理清头绪,寻觅其中隐藏的解决问题最省力的那个破口,企图还如今的上璋一个相对平和稳定,也相对清晰明了的局面。
千古高风西边受爆炸影响坍塌损毁的那部分废墟,这两日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至少比方方搜救完毕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淑仪公主府看起来要好很多。
雍黎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视野确实开阔了许多,原本一些古木也倒塌了都被清理走了,偶尔见得一两个掩盖在路边的齐根裸露的木头桩子。
西边的建筑也有部分损毁,最靠近淑仪公主府的几座楼阁也倒塌不见了踪影,其中便包括之前雍黎曾与温卿见面的那座回廊亭台,甚至连绘吾池也因巨大的爆炸不知是触动了哪里,改变了原本活水流动的方向,整个绘吾池的水位明显比之前低了很多,近池边的地方,很明显地看出来裸露的河床。
因为原本与淑仪公主府相邻的这部分阵法已经彻底没了,西边的院墙也损毁的一部分,所以这两日这边的护卫安排得不少,看守也十分严密。
千古高风毁了这么大一片,雍黎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又是她母亲留下的园子,总不希望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