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既然与陈帝有了交易,那么之前那次冲着我来最后却伤了我父王的那次刺杀,想必也有结果了?”那个所谓的为死于两境战场上的兄长报仇的贾立,之前事发后被成安帝下旨先行控制在上璋手中,而负责此事的人还是黎庚,黎庚中立,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听命于成安帝的,所以他私下里不会有任何小动作。
但不知怎得,即便自那事后雍黎便出宫了,后面那些天也并未在宫里,也没有打听宫里的任何消息,但雍黎直觉里却觉得,那个贾立,大约是没有活得成了。
“那个贾立?现今如何了?陈使团可提出要将人带回去?”雍黎问道。
“这事你不知道?”成安帝似乎有些诧异,毕竟雍黎的消息灵通他一向是知道的,而见雍黎神情并不似作假,只得解释道,“贾立已经死了,在那日出宫后的第二天。”
听到这个消息,雍黎面上并无惊讶,反而是印证了她心里猜测,“为谁所杀?”
“表面上看似是自杀,甚至连沈慕沈蒙也坚信不疑,更何况当初咱们也应了他们的请求允许陈使团中安排两个侍卫同时看守贾立,而贾立确实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自杀’的,他们也没什么能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的道理。所以,这事明面上算是以贾立自杀结局了,他陈国也够大气,以此事也给我们略做了些他们自以为的补偿。”成安帝道。
雍黎听成安帝的语气,便知道其中定然是还有其他缘故是他知道的,便又追问,“您说的是表面上,但实际呢?”
成安帝又道,“确实,贾立之死其实不是表面上他们所认为的自杀……因为黎庚也查到些,杀这个贾立的人,确实是陈使团中人,贾立死前,陈使团中有人单独去见过他。”
“所以就这先头的刺杀之事便以贾立自杀结束了?陈使团中隐藏的一匹狼,您不打算深究,也不打算告诉沈蒙沈慕由他们深究?”雍黎看向成安帝,问道。
成安帝一笑,“横竖好处是我们的,有些事咱们默认了便好,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我父王的伤便白受了?”雍黎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不过话一出口,却又似乎是立刻想明白了一样,自嘲一笑,淡淡道,“不过也确实,以我父王的一点皮外之伤,换一些利益,也换一个咱们对陈国时相对硬气的态度和立场,确实也很合算,您做的没错。”
成安帝一点也不恼,反而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决定,是你父王自己拿的主意,我可不曾逼迫他。”
他又道,“不过这事儿你若想去查查其实也并无不妥,不过无论查出什么结果来,自己清楚便好,也还是先莫要宣之于口才好。”
雍黎点头,心下却已经盘算着将这事情再深究一下了,口头上却转了话题,“陈使团离开后,那个‘和婉公主’您如何打算?”
雍黎点头,心下却已经盘算着将这事情再深究一下了,口头上却转了话题,“陈使团离开后,那个‘和婉公主’您如何打算?”
成安帝大概没想到雍黎突然提到这个,还有些不解这应当不是个重点需要关注的问题,毕竟只是个假冒的陈国公主,所以他也确实之前没怎么考虑到对她的安置。
“虽然另一个假的和婉公主刺杀您之事也是有些人知晓的,但若想要隐瞒下去其实也不是个困难的事情,但若是隐瞒了这事情,总不能仍旧以陈乐王之女冒充着和婉公主吧?或者说,总不能仍旧让这个假的‘和婉公主’仍旧嫁给安王兄吧?不然的话,您总更不可能让她随陈使团回陈,毕竟陈国千里迢迢送嫁公主来定安,却像这样没有任何理由地又被送了回去,也确实堵不住天下人之口。”雍黎按着雍黎来看,至少如今的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大约还是大家心照不宣,仍旧将这个乐王之女以和婉公主的身份嫁给安王。
不过这样的话,大约黎贺又是失望了,毕竟他原本就不想娶陈国公主,最初因为和亲顾忌着两国脸面,也容不得他据婚。好容易发生了这么许多事情,也算是顺了她的意,不必他去娶了。若是再到之前,他在已知到许多事情的情况下,仍然不得不娶了,那也实在算是难为他了。
“让奉庆先娶了便是,顶多过两年让她病逝便是。”成安帝道。
雍黎笑起来,笑意里果然如此的意味中还带着些幸灾乐祸,“安王兄那里……您这做父亲的也实在是太不顾子女意愿了。”
“身在我黎家,哪有那么多自己的意愿?”成安帝也笑,“你当我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是顺心顺意的?”
“您说的真的是太有道理……”雍黎心里一万种嘀嘀咕咕,口中的马屁却拍的十分马马虎虎,听起来十分地敷衍。
“那你……”成安帝一瞧她便知道她这马屁一点都不走心。
成安帝这话刚说了两个字,雍黎不用想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立刻就打断了他,“安王兄那边,您别打我地主意,我可不去做这个恶人,还是您自己说吧,况且其实您也不必费什么劲,一道确定婚期的旨意下去,他不娶也得娶。”
眼见着成安帝停了没再说下去,但瞧过来的目光老狐狸般,似乎有些旁的打算,雍黎又道,“不过若是有一天那什么‘和婉公主’留不得了,您让我去做些杀杀人放放火之类的事情,我还真是蛮乐意的。”
“我这一天到晚的,什么话都被你堵住了。”成安帝有些无奈。
瞧了时辰,又道,“你略坐坐等我把这两个折子看完,然后一道去太后那边用午膳。”
雍黎点点头,成安帝伏案埋头,她自己便去后面几个书架子上去翻书,她在成安帝这里一向随意,但也把握着分寸,对于成安帝桌案上的折子以及密信条陈等,她完全不会轻易去触碰分毫。
皇帝陛下是个爱书的人,一贯爱收集些孤本古籍,他这两仪殿还专辟了书房放他的那些宝贝书们。雍黎随意翻了本皇帝陛下珍藏的古籍翻看着,抬头时透过几排书架子交错层叠的缝隙,正看到埋头翻看奏折,时常还提笔写些什么的皇帝陛下。
而那个角度,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他微微佝偻的背,似乎也日渐单薄了。
雍黎第一次发现,从前那个英武伟岸可于沙场驰骋不输武将的青年帝王,在她心中肩膀宽厚地可供她肆意奔跑如同父亲一般的她的舅舅,其实也渐渐地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