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雍黎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略一思索,脱口便到,“你是顾云图?”
那时候在长楚,雍黎因着顾长盈的身份怀疑到顾家,便曾调查过这个顾云图,下面送上来的消息中便有这顾云图的画像。
“在下长楚顾云图,见过上璋宣阳公主。”顾云图神色自若,倒像是一点都不诧异为何雍黎知道她身份,看来便是在等她的。
雍黎看向谢岑,“这是何意?”
“他不过一个传话的。”谢岑让她不必在意,又朝顾云图道,“黑灯瞎火的,你也不点个灯?”
“这不是来院中迎您的么。”顾云图回了他一句,却又朝雍黎伸手一引,“屋内请。”
到了屋内顾云图摸黑各处摸了摸,结果摸了一手灰也没摸出个灯烛火油什么的出来,他有些尴尬地朝雍黎二人道,“抱歉啊二位,十来年没来过了,不记得这里啥布置了。”
雍黎无语,倒是觉得这顾云图不似传说中的性情。
谢岑却从袖囊里掏了掏,掏出个小荷包来,荷包里倒了颗夜明珠出来,夜明珠发出幽暗的光芒。
雍黎是猜不到这家伙为什么随身带个夜明珠,只瞧着顾云图默契地从谢岑手上取走夜明珠,然后借着那一点点暗淡的光凑近了在屋子里各处照了照,总算找到了一处灯烛和火石。
屋内陡然一亮,顾云图随手将夜明珠往谢岑怀里一丢,“冒昧求见公主殿下,是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求我帮忙?”雍黎不解,看向谢岑,“是你的意思?”
其实今夜谢岑说带她来见一个人时,雍黎便有诸多猜测,只是她的诸多猜测里,却没想到谢岑带她来见得竟然是顾云图。
而顾云图为何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要找她帮什么忙,雍黎主观地便觉得,除了谢岑这家伙的授意,还能有其他可能?
谢岑摇头,“此事我先前并不知情。”
见雍黎怀疑,他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顾云图要见你是真的,也确实是他央我去找你的,但他为何知道你在陈国在这里……”
谢岑正色,看着雍黎的目光却是一些犹疑不定,“凤归,顾云图所说的事情,是他人的另有谋划,虽原本有部分也在我的计划中,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有私下的合作。”
谢岑的神色让顾云图有些诧异,他是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一贯端方从容的表弟竟有此言语踟蹰,想解释又不敢解释的神情的。
“是何事情,侯爷但可一说。”雍黎倒是未曾多想,只是有些疑惑他言语中的“他们”所指是谁。
顾云图拢拢袖子,笑得很是温文尔雅,“既然公主想听,那在我说之前,想替贵国陛下传达一句话。”
“我国陛下?!”雍黎震惊看他,“你说谁?!”
“正是贵国陛下。”顾云图笑得更加灿烂,初见第一眼让雍黎觉得温文尔雅的感觉乍然不见了,是几分不合年龄的跳脱了。
谢岑却突然道,“你莫故弄玄虚了,直接说正事。”
“哦。”顾云图敛了敛笑意,“贵国陛下让我转告您,若您拒绝他为您选择的方法,那也无所谓,他要个结果就行了。此事一切抉择在您,上璋可为您后盾。”
雍黎没有说话,顾云图看她神色微变,又道,“当然咱也是听得出来这后一句话,除了是让我们传达给您以外,也是有警告我长楚的意思在里面。”
他边说着,边又瞥了眼谢岑。
“我知道了。”雍黎面色沉肃冷静,而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所以……我国陛下与贵国陛下有何暗室欺心?!”
她这话说得着实不轻,也是有几分气恼在里面。
难怪自己北上来陈,皇帝大人却丝毫没有任何交代,也没有任何私下交予自己的任务,只是让自己随意安排便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陈国争位之乱已起,较之长楚上璋两国更甚,若此时以手段分而制之,才是顺应天时。”顾云图缓缓开口道。
“侯爷这话说得,倒是够实诚。”雍黎道。
“自然不敢不实诚,不然怎敢受命来劝说公主殿下。”顾云图往袖囊里去摸了摸,笑道,“早闻殿下之名,虽是女流之身,却立于朝堂之上而安然若素,立于万军之中而面色不改,若不是多了解了番殿下您的性情,又能说服您。”
“侯爷这话说得并不太对。”
“哪里不对?”顾云图倒是收起了方才的几分玩笑之态。
“立场不对。”雍黎转身,正视顾云图,“您是长楚侯爵,我是上璋王爵嗣子,您以和立场来劝说我?贵国陛下之命?还是我上璋陛下之命?若是以贵国陛下之命来劝说于我,我凭何听命贵国?若是以我上璋陛下之命来劝我,于您而言,又是何立场?”
顾云图摸摸鼻子,悄悄用胳膊拱了拱旁边的谢岑,压低了声音道,“你家这个……这宣阳公主,原来这般性子,似乎也是不大好丫。”
谢岑假装没注意他半途改了言辞,而是借着室内昏暗的灯火去瞧雍黎神色,“似乎未见着你有一点震惊神色,你仿佛早便猜出他二人有私下密谋?”
“并没有比得你早知道。”雍黎看向谢岑道,“我只不过是和你了解贵国陛下一般了解我上璋的皇帝陛下罢了。”
未带谢岑开口,雍黎又问,“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上璋定安和长楚青川,相距何止千里,他们,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开始密谋的?”
顾云图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看了谢岑一眼,雍黎盯着谢岑,目光里因着灯烛跳跃的光芒,她道,“此一问,不知南阳王殿下可愿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