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笃定的几个字,让谢岑听来,却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雍黎看着他,又道,“而我,也会尽我所能不让自己与他对立。我所谋之事,除去受命而为之事,其余的便只是为了他了。”
“你二人既为如此之挚友,也当是信重如是了。”谢岑微微一笑,赞叹道。
“他既然无事,想必如你所说是另有安排,我倒是能放心了。”只要得知了祝词安全,雍黎便可无需有和顾忌了,比之之前担忧,确实也轻松了不少。
谢岑瞧着雍黎一瞬间轻松下来的模样,却不知该做何感受了,只觉得心绪复杂。他想起那日雍黎醉后所言,一字一句听起来是那样真实的剖心之言,而她醒来之后,那些言语却仿佛被忘记了彻底,未曾再提过一句,他几乎都以为那是他最后做的一个梦罢了。
思及此,他忽一笑,有些自嘲自己的患得患失,只道,“我昨日在宗正司见着关押的那人,那人让我替他传个消息。你若是能联系上祝词,这消息还须得你转达。”
“什么消息?”雍黎疑惑。
“胡炎纪与玄羌族有密谋,意在谋反,且布局渐成。”谢岑将那日宗正司那人的话简单传达,其实这事情谢岑先前也是收到消息的,他相信以雍黎的消息网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果然便见雍黎道,“这事情我是知道的,而且这消息我前两日还赠给了沈蔷。”
雍黎笑,“不过宋家那位还没回来,大约沈蔷还未曾能想到什么可以利用的手段。”
“胡炎纪与勃罕野之密谋,若是能好生利用上,对我们来说是件很有用的事,所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需得等他们自己略显露出来,到他们退无可退只能破釜沉舟的时候,才最有用。”雍黎道,“所以我想着,这个消息你暂时先你不要透露给沈芝为好,若是急于求成反倒是不能最大发挥作用,便是沈蔷那边,我也是因为有些安排需要利用他的势力去做,才先透露给他的。”
“嗯,你说的我明白。”谢岑应了,“这事情还是看你这边的安排,以你为主,所以我先前知道的时候也未曾另做安排,不过若是你后边有需要的地方,随时与我说。”
“好。”雍黎很喜欢谢岑的配合,这是实力相当手段相当,能相互信任能互相理解对方下一步手段,才有的配合顺畅。
“你方才说昨日宫中起火是你搞出来的,费那么大力气,总不会只是为了调虎离山然后去探宗正司吧?”
“自然不是。”谢岑侧首,正看见雍黎看向自己的目光,清澈明朗与往常无异。
而雍黎对上谢岑目光时,却突然想到那封被自己藏着的祖父的送来的信,想到那桩她与谢岑之间的荒唐婚约,饶是她再怎么心思粗并不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却不免还是觉得略有些尴尬。
而就在雍黎正欲装作不经意间移开去目光的时候,谢岑却已经先她一步避开去,装作低头去看桌上的茶炉。
他一边挑着炉炭,一边道,“借宫殿失火的空隙查探宗正司只是顺便,我的目的不过是造一场大事,然后先挑个软柿子捏捏。”
“那你挑的软柿子是谁?沈蔷?还是沈蒙?”雍黎笑道。
“你看不清楚?”谢岑笑道,“明面上是捏沈蔷,其实是捏沈蒙,顺便也给胡炎纪添添堵。”
“这火一起,本就是宫禁巡防之失,陈帝自然会责难禁军统领宋钺,若是宋钺失去统领一职,沈蔷显然也是失去了一大助力。而按着你所说,既然不是给沈蔷挖的坑,那便是要将这脏水泼到胡炎纪身上了?”雍黎很快便揣测出谢岑的安排,笑问,“你后边怎么做的?”
“云图那日留了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不过那些证据也只能让陈帝生疑,更确实的‘证据’却需要在宋钺那边了。”谢岑道,“我告知你这些,你也可先做打算。这事我也给沈芝仔细分析过,他大约不会直接出手,但是若是必要时候,他大约也能冒出来帮沈蔷踩一踩胡炎纪和沈蒙的,毕竟他可不希望沈蒙势力独大。”
“多谢了。”雍黎笑道,“今日沈蔷还就这事情来问我的主意,他大约也是看出来这事情表面上的矛头直接指向宋钺的,心里也不安呢,所以今日也来寻我求个对策。只是我先前并不知大安宫失火一事是你操控,还当是胡炎纪暗中所为,倒是想着给他好正斟酌一番解决了麻烦。这会儿既然知道是你的动作,我倒是放心了。”
雍黎站起来,看着他,想问,“你今日可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谢岑摇头,道,“怎么?”
雍黎听他这言,便道,“既然没有,那可愿意陪我一道去个地方?”
“凤归相邀,自然可以。”谢岑也是一笑起身,完全没问她去哪里,为着何事,答应得很是干脆。
及至出了此处雅室的门,谢岑见着一直跟在雍黎身边的那个叫觅铎的丫头守在门口,倒是暗叹了一番雍黎的谨慎。
雍黎却突然想到什么,只留下一句,“且等我一等,我去写几个字。”便又折回了内室。
谢岑也没有跟进去,只看着目不斜视的觅铎,突然想起什么,便道,“前天夜里你家主子醉得很,向来酒醉之后难免难受,我瞧着她昨日醒来时倒是看着还好,只是不知道她后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觅铎跟在雍黎身边这许久,自然也是能看出自家主子与这位南阳王殿下感情不一般,听得他此问,也只当他是关心得太过了,连这等微末小事也要过问,心下倒是觉得这南阳王殿下对主子的也确实是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