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琉璃知道不是什么有毒的动物,便放了心,她轻轻捡起它,仔细一看,原来和现代的朱鹂长得差不多。
只不过它的身上没有别颜色的杂毛,浑身通红,连它的喙都是艳红色的,艾琉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红如烈焰的莺呢。
这小家伙的头歪斜着,眼睛紧紧闭着,只能从它身体微弱的起伏上判断,它还有着一丝气息。
艾琉璃拨弄一下它垂着的头,就算她不跟着长恨学医术,便也知道这红莺活不了了。
原本生命力顽强的红莺,却无法面对残酷的严冬,生命即将凋谢,而她的心也不会再有期待了。
“居大哥,我现在的心就好比这红莺,在寒冷无比的深渊中,已经快要枯萎了,你完全明白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我实在已经不敢再奢求爱情了。”
“阿璃,不是所有的人都以欺骗为目的的,况且每个人都会有重新再开始的机会,而你也要学着给别人机会!”
“就像这只红莺,它害怕寒冷,可是偏偏在要被冻死的时候遇到了我们。”居天阳说。
“虽然我们无法改变它喜暖的习性,但你绝对不能小看生命,在恶劣的气候下,只要为了生存,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
“要它重新活过来,这怎么可能……”艾琉璃喃喃地说。
“如果将来,我带着活蹦乱跳的它回来,你就忘掉以前所有的痛苦,答应嫁给我好吗?”
……
……
回忆结束。
“夏姑娘,请你收下!”士兵的话打断了她回忆的思绪,他将红莺小心的放在艾琉璃的手上。
女人双手捧住这只来自寒冷塞外的红莺,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居天阳履行了诺言,他做到了,让红莺在最寒冷的塞外依然能活着,展翅高飞。
可是,这只红莺……???
“不对啊,从前那只明明是成年的,而这只是幼鸟。”艾琉璃突然发现。
“夏姑娘,这是将军让我带给你的信,将军说,关于这只鸟,你看完了信自然会明白一切的,将军让你务必亲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在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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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的像是黑色的牢笼,仿佛要扼杀一切生灵。
房内,晓烛轻剪,泛黄的火光飘飘熠熠。
艾琉璃坐在烛台旁边,轻轻打开信笺。
阿璃:不知不觉我去塞外已经一月有余,可是你的名字我却无时无刻的都在心中惦念。
以前,无论怎样的战况,我的信念是一定要胜利,而现在我唯一想到的是一定要活着回来,因为我开始害怕,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战事胜利了,明日我便启程回来,但心里太挂念你,所以我特派亲信提前去萨府告知我的消息。给你送去的那只红莺幼鸟,便是我们当时在树下捡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红莺孵化的。
而我把它的母亲留在了塞外,它已经适应了那里恶劣的环境。阿璃,真的很可惜你没有看到它迎风飞翔的样子,那姿态仿佛它不是一只红莺,而是一只傲视苍穹的红鹰!
阿璃,我把奇迹给你带回来了,同样也给你带回了勇敢与信念,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和那将死的红莺一样,浴火重生!
我不在乎你以前的一切,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在乎,只要勇敢一点,你一定可以放下一切。
所以不要放弃,一切有我!
等我回来娶你!
居天阳亲笔
句句真心,艾琉璃用手抚摸着纸上一个一个的字迹,就好像在抚摸他居天阳的心。
她何德何能,能够让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此记挂。
她打开这个别致的鸟笼子,这只鸟太小,才刚出生不久,还不能飞,抬手逗弄几下这只红色的小不点,艾琉璃内心澎湃一片。
居天阳的爱情……
自己要再信一次吗?
长长吁出一口气,艾琉璃站起身来。夜已深,她却毫无睡意,天太冷,心,却火热无比。
于是女人打开房门,谁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东西绊倒,然后有一双冰冷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身体,把她扯进一个怀抱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艾琉璃惊讶地叫出声来,原来是陆轻鸿一声不响地坐在她的门前。
努力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半年前,她该死的贪恋,恨不得天天让他抱着她,而半年后,这种亲昵她早已不敢再触碰。
陆轻鸿任由她挣脱出来,然后重新坐下,保持自己刚才的姿势。
他身体倚在木门框上,直接坐在了覆满了雪的石阶上,一条腿向外伸展,另一条腿竖着立起来,一只胳膊搭在竖起来的腿上,这个样子,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
上一次,在望舒园里,他们成亲的前一晚,陆轻鸿也是这样坐在她的房门口,独自在寒风中等待着。
但这次和上一次的心境不同,上次他是是满怀希冀,这一次却充满绝望。
“你无缘无故坐在这里干嘛?”艾琉璃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的病好了吗?这么冷的天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坐在门外呢!
“喂,你找我为什么不敲门进去?”
艾琉璃又问,男人依旧没有回答。
“你坐在这多久了?”她再问。
这厮仿佛赌气一般,还是没有开口。
数次追问却得不到回答,艾琉璃又免不了发脾气。
“深更半夜,你在我房门口坐着当哑巴,你是料定了我能出来是不是,既然这样,我如你所愿出来了,再次成全了你的苦肉计,你为什么又不说话!”
陆轻鸿猛地抬起头看她,眼珠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通红一片。
“苦肉计……原来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想我……”
他重新低下头,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阿璃,我只是在想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所以一时间睡不着。”
居天阳要回来了,他千里迢迢送来红莺,还有那封亲笔信,这一切都令他害怕。
“那人,为什么要从战场给你送来一只红莺?而且现在根本不是这种鸟类生存的季节,这是不是代表了什么?”陆轻鸿终于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