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致/施彤
夜满悬山寺,冰阶几万重。
江河牵月影,壁底展梅容。
傲雪凌霜竹,欺风妒雨松。
岁寒三友聚,腊月正隆冬。
冬致/夏之柔
江寒深五丈,北雁恐南迟。
雪落知何处?梅开艳几时?
冰梅喧寂寞,玉雪漾相思。
谁懂尘间事,文人笔下诗。
八首诗逐一念完后,王才人凝眸思索,皇后则看着诗篇娓娓道来。
“律诗春光中,施彤有‘衣羽添星彩,霓裳化锦虹。骤然风雨蹴,艳色更珑璁。’二句,点明了春花的娇,春雨的俏,不错。
而夏之柔也作‘春来何处觅,院外野花盈’的美句,我也十分欣赏。”
“夏景,施彤的‘柳咏溪边绿,花吟陌上嫣’与夏之柔的‘沐山成翠氅,戏水作涟裙’有异曲同工之妙。”
“秋情中,二人同时写了七情中的——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你们姐妹二人商量好了的。”皇后说完便掩嘴而笑。
底下众人也随之附和。
“再来看这最后的冬致,施彤咏物,夏之柔颂情,写的是各有千秋,我还真是不知该如何裁断好了,依王才人的意思呢?”
“皇后娘娘博学多才,通达古今,做出的结果自是最公正的,我一切都听从娘娘的。”王才人面带微笑说。
“那这一局,我且再判她们二人平局,皇上意下如何?”皇后笑眼盈盈看着皇上说。
王才人依旧在笑,只不过睫毛抖了抖,似乎是对这次的平局不是很满意。
皇上重新端起白玉觥,浅酌一口说道:“既然朕允了皇后做评判,那么一切就交由你来决定吧,今个我只作个规矩的看客,只不过前两局都是平局,那这最后一局可真的有看头了!”
是啊,只剩最后一局了。
艾琉璃双手紧握,对她来说,平局已是她最大的能力了,可她非常清楚,施彤的才学却远不止这些。
回头再次看向景容,难道鲜活的人命真的赌不过这皇权吗?!
“第三局,词赋比拼。一炷香的时间,两位姑娘任选词牌名,各自写三首词。”伺话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艾琉璃的思绪。
两人双双落座,抬眼间,她看到的是施彤自信的双眸,那表情仿佛千变万化,但艾琉璃读出的只有四个字“趾高气昂”!
这一次,施彤没有再等,思索片刻,便下笔填词。
那笔仿佛是马良的神笔,有如行云流水。
艾琉璃看着这样的施彤皱眉,果然,这才是她真正的才华对吗?
就在这一刹那,施彤大声诵读出口:“鹧鸪天.细雨隔窗静梳妆
细雨隔窗静梳妆,愁添鬓发几重霜。
奈何世上韶华短,徒剩人间日月长。
心缱倦,泪苍茫,年年岁岁费思量。
酒中难解离情句,独饮相思枉断肠。”
香不过燃了五分之一,她如此之快便写完一首,而且竟然当众念了出来。
然后她继续低头沉思,再慢慢落笔:“南乡子.雷引愁绪
院外起惊雷。
敲打篱笆数落梅。
江水淼茫桥上过,相随。
花絮凭风难再回。
灯倦惹相思。
怨笔残章漫作诗。
散落粉香添烛泪,徘徊。
不了红尘醉与痴。”
“好!好一句不了红尘醉与痴!”皇上也被她的词藻所动容。
同样诵读出声,她纤细婉转的嗓音,配上她哀伤的诗句,艾琉璃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好词。(这些夸赞之词实属剧情需要,乜乜自知是小儿科,无登大雅,献丑了。)
艾琉璃着急了,施彤直接把诗读出来,确实影响了她的心。
香已燃尽大半,艾琉璃却只字未写。相比与古诗,她更喜欢爱词,可是她能够作诗,却写不了词,词牌名,格律她完全记不住,脑子空空的。
难道她真的就这样输了吗?就因为自己不会写词,而杀了一个人吗?
就在她的愣怔之间,施彤最后一首词也做好了,她先看了看艾琉璃,又望向陆轻鸿的方向,那眼神是藏不住的深情,艾琉璃的心里一紧。
施彤再次沉声念道:
“长命女.人生辗转似落花
春渐瘦,欲挽落花衣弄皱。
玉指拈花嗅。
晓月残红之后,露水和风相奏。
好比光阴消豆蔻,岁月长依旧。”
“啪!”艾琉璃的笔重重落在了宣纸上,浓墨晕开,那团黑点,仿佛是裂开了的心。
听听,施彤都写了什么?
好比光阴消豆蔻,岁月长依旧……
光明正大的示爱吗?
这时她也看向陆轻鸿,才知道男人的眸子里布满凌乱,早已焦急地锁住了自己。
艾琉璃有些赌气的撇过头,不去看他。
“夏之柔,施彤已经写完,而你却还一字未写,结果很明确,你输了!”王才人浅笑着看着她。
艾琉璃讨厌那笑。
“谁说我输了,那香不是还没燃尽嘛!”
可香也只剩下指甲盖的长度了。
“那你就在这聊胜于无的时间里,作满三首诗吧!”王才人再次鄙视地说。
艾琉璃手有些抖,汗珠从额际落下,她闭上眼睛,认真想着词牌。
“好了,时间到!”伺话太监就好比一把利刃插在了她的心上,可是,她现在疼的不只是心脏,还有肚子,没错,真的是她的肚子疼,可能因为着急而动了胎气,她有些颤抖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回头,容贵妃那宽慰的笑容,更加让她痛苦。
皇后没有出声,这次王才人说话倒是痛快:“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艾琉璃只作了一首凭阑人。所以这一局施彤姑娘获胜,而容贵妃也非死不可了!”
“阿璃,别难过,该做的你都做了。”居天阳上前将拥进怀里。
而陆轻鸿刚抬脚要上前,便看到这一幕,脚步又生生止住。
仔细看去,这个男人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因为那力气太大,手指关节灰白,仿佛要被折断一样。
今生,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