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卫姮独自坐在院中回廊上,对空凝望。
这世间,人心难测,前路茫茫。至亲亡故,所信之人背叛,如今还有谁人可信可托,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钟离奕立于院外,透过月门静静地看着卫姮,默默相伴。
……
翌日,张玄阳在书房未看到卫姮,知道她心中有怨,没有多言,继续授课。课后,张玄阳来到卫姮院中,见卫姮不理不睬,便自顾道:“万事皆有缘法。”
见卫姮依旧无动于衷,轻叹一声又继续道:“明日,刘宁离京还乡。”
刘太傅……要走?为何?
卫姮闻言,心中一惊,微微抬起头看着张玄阳,无声询问。
张玄阳负手说道:“刘宁以年事已高为由,拒绝再度入朝,自请还乡。”
卫姮无奈,默默地低下头,这逆贼竟连自己的老师都容不下吗?可笑至极!
张玄阳看着卫姮,继续说道:“刘宁的幺子上请一同离京,照看父亲。”
幺子?七姑父!卫姮猛然抬头,看着张玄阳,急急开口:七……七……
张玄阳淡然道:“七公主自然是随同夫家,一道离京。”说罢,转身离开,行至月门前,驻足道:“你可以去看看她。”
卫姮低头,双手放于裙摆上紧紧握拳。想见,却又不敢见。
……
第二日,钟离奕奉师命,陪同卫姮前去送别七公主。
马车静静地停在京郊官道上,这是刘太傅还乡的必经之路。
卫姮面覆轻纱,静静地坐在马车中,等待着七公主一行的到来。
钟离奕立于马车旁,看到刘府的车队缓缓驶来,便上前呈递上清府的拜帖。稍等片刻,七公主一袭素裳,施施然地走到钟离奕面前,疑惑道:“是何人要见本宫?”
钟离奕退后一步,侧身抬手请道:“公主请上马车。”
七公主心有疑惑,一脸戒备地看着钟离奕问道:“回话。”
钟离奕面向七公主,拱手一拜:“是公主的一位故人,想与公主拜别。”
七公主半信半疑地跟着钟离奕走向上清府的马车,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当老嬷嬷欲一同上车时,钟离奕出手拦道:“请在此等候。”
老嬷嬷闻言,心有不满,转头看到七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便默默地退了回去。
七公主独自进入马车内,见一白衣女子静坐其中,轻纱覆面,微微低头,心有疑惑,便在其对面坐下,等待对方开口。
见对方迟迟不开口,七公主有些不耐烦,正欲询问,就见对方缓缓摘下面纱,定睛一看,突然呼吸一滞。
卫姮!
七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微颤地开口询问道:“你,是阿姮?”
卫姮眼眶微湿,凝望着七公主,轻轻点头。
七公主一时间泪流满面,上前一步,坐到卫姮身旁,握着她的手激动道:“阿姮,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卫姮回握着七公主的手,陈恳地点了点头,无声哭诉。
七公主见卫姮点头默认,心中欣喜不已,继续问道:“那,皇兄皇嫂呢?他们也还活着吗?”
卫姮默然,悲愤地摇了摇头。
七公主得到答案后,无奈地闭上眼,伸手将卫姮抱进怀中,安慰道:“好孩子,别怕,你还有七姑姑,本宫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半分。”
姑侄二人,相拥而泣。待心情平复些许,七公主轻轻地拍着卫姮的后背,柔声道:“阿姮,这些日子,你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不来找本宫?”
卫姮无言,默默地摇了摇头。
七公主见卫姮只是一味的点头、摇头,迟迟不肯开口,心有疑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阿姮,你怎么,不说话?”
卫姮双目噙泪,指着自己的嗓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七公主大惊:“你,你的嗓子……”曾经活泼骄傲、不可一世的固安公主,如今口不能言,偷偷摸摸地活着。思及至此,七公主一时间,心痛不已。
七公主揽着卫姮轻声说道:“别怕,本宫带你离开这里,寻遍天下名医,一定能将你的嗓子治好。”说罢,便抬手牵着卫姮向外走。
卫姮忙拉住七公主,摇了摇头。待七公主坐下后,在茶几上提笔写道:我住上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