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抚落秋叶,吹散繁花。
卫姮独立院中,默默无语。
钟离奕轻轻地走到卫姮身后,将手中的披风抖开,盖在卫姮肩上道:“秋凉。”
卫姮默默地将身上的披风裹紧,没有回应。
钟离奕见卫姮颇为低落,知道她心中有事,便开口劝慰道:“既已重生,勿念旧事。”
卫姮凄凉一笑,怎么可能忘得掉,过去的事,留下的痛,就像她的嗓子一样,永远好不了,永远也过不去。伤好了,疤还在。
钟离奕见卫姮面露凄苦,心中也明白,不念前尘,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身处尘世,即便她想忘记,也总会有人和事提醒着她。
“我听闻江南名医颇多,或许会有治你嗓子的法子。”钟离奕静静地看着卫姮,倘若她愿意,他可以陪着她一起离开,陪着她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
离开呀,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但是,不甘心。
“曈儿。”钟离奕见卫姮迟迟没有回应,低声轻唤。
卫姮回过头来,对着钟离奕摇了摇头。
钟离奕得到卫姮的回绝,双手于袖中默默攥紧,她终归还是放不下,思此又转口说道:“如今你已无恙,可还要继续承教?”
承教?要跟着张玄阳继续学习术法吗?
钟离奕见卫姮犹豫不定,便开口补充道:“曈儿,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不能一直躲在后院内。”
卫姮闻言,目光微闪:是啊,既然还活着,就该好好的活下去。
钟离奕见卫姮面色有所松动,便开口道:“明日听课,你同我一起去,我让仆人给你准备文房用具。”说罢,抬手扶着卫姮往房内走:“秋寒风凉,还是进屋早些休息,明日未时,我来接你。”
卫姮轻轻地点点头,随钟离奕一道走回屋内。
……
次日,卫姮随钟离奕一起到前院书房听张玄阳授课。
张玄阳如同往常一样授课,未曾因卫姮的到来,而有不同,只是在见到卫姮听课时,一直神情恹恹,才开口提醒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听。”
因卫姮口不能言,张玄阳便将授课的一应用具全都安置在上清府的书房中。
连日来的听课复习,卫姮总算是将之前落下的功课给补上了。因为不能出门,卫姮无事,便会到张玄阳的书房读书。
卫姮翻看着书案上的天时绘图,细细琢磨,无意间碰倒了一旁的博古架,些许书册摆件被撞到地上。
卫姮忙俯身将地上的书册捡起,拍掉书册上的尘土,继续放回原来的位置。
在整理书架时,卫姮无意间发现有一本小册子是张玄阳亲笔题写,便好奇地将其打开。
原来是一张大启舆图。卫姮将小册子展开,平铺在书案上,仔细研读。从大启五州,直至皇城,无分巨细,皆在其列。想来,张玄阳应是走遍了大启的疆土,才能画出如此完整细致的舆图。
不过这些彩色颜料描绘是什么呢?
卫姮一边思索着,一边用手指沿着笔墨线条描绘着。
“这是大启的气。”张玄阳不知何时走到卫姮身后,看着她手指沿着红线一路摸索。
气?卫姮一脸茫然地看着张玄阳。
张玄阳看着舆图,开口解释道:“气,乃形之本,运之源,一旦气断,物便散了。”
卫姮受教地点点头,看着书案上的舆图,抬手指着一条金色的线,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玄阳求解。
张玄阳看着卫姮手指的方向,默了一会,面无表情道:“是大启的龙脉。”
龙脉啊。
卫姮沿着金线一路看去,原来大启的龙脉不仅在京都,北地亦有。
难怪当初皇祖父决议割让瀛、沧两州时,大启会龙气不稳。
可是,皇祖父若是知晓北地有龙脉,又怎会随意割让呢?
想到这里,卫姮提笔在纸上写道:皇祖父可曾看过?
“未曾。”张玄阳看着卫姮淡淡回道。
没看过,卫姮不解,莫非这图是在皇祖父驾崩后绘制的?卫姮低头向舆图边缘看去,只见图册最下方写着:九曲玲珑图。
好像有点耳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九曲……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