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大傩仪的准备工作也近尾声。
卫姮站在祭坛前,看着匠人搭建布置,心中惆怅。往年习以为常的一眼,背后竟凝结了这么多人的艰辛付出。
“钟离姑娘。”
卫姮身体一僵,缓缓转身,面朝来人,屈膝颔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殷颢走至卫姮身后,看着正在搭建的祭台,开口问道:“大傩仪可有安排妥当?”
卫姮起身,面朝殷颢回禀:“均以安排妥当。”
殷颢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着卫姮:“我们先前见过。”
“是。”卫姮依旧低着头。
殷颢知道上清府的人一向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于卫姮的疏离并不在意:“先前,在卫氏皇陵,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谅解。”
卫姮低着头,牙关紧咬,你究竟有何脸面去我卫氏皇陵祭拜!
“钟离姑娘?”殷颢见卫姮迟迟没有回应,不禁莞尔,这小姑娘是健忘呢,还是气性大。
卫姮深吸一口气,回道:“殿下多虑了,微臣不敢。”
“不敢?”殷颢忍俊不禁,看来这个小姑娘是气性大呀,和她一样,都是个有脾气的。
“是。”卫姮依旧低着头。
殷颢笑着摇了摇头,深看了卫姮一眼,转身离开。
卫姮察觉到殷颢离去,抬手抚上脸上的轻纱,面无表情地凝望了殷颢片刻,眼神一瞥,转身继续盯着祭台布置,不再理会。
追风跟随其后,见殷颢一路都面带笑意,便开口说道:“殿下,回京之后,这还是您头一回笑。”
“是吗?”殷颢不以为意道:“钟离姑娘,是个有趣的人。”
追风附和道:“是,您不觉得,她和固安公主很像吗?”
殷颢忽然间停下脚步,回首向祭台方向看去。确实很像,无论身形,还是脾气,所以先前在皇陵,他才会将她错认成她。
……
除夕之日,皇城内热闹非凡。朝中的宗室、大臣皆携亲眷进宫贺岁。晌午过后,殷筱见完所有内室亲眷,便去东宫找殷颢解闷。
“呦,阿兄今日好精神呀。”殷筱一迈进内殿,就看到殷颢一身冠服,与阮文偲一起坐在桌前喝茶。
“参见公主殿下。”阮文偲起身,对殷筱躬身行礼。
殷筱随意地挥挥手:“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说罢,便坐到桌旁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
殷颢提壶给殷筱续了一杯问道:“怎么不在自个宫里好生待着,跑我这里做什么?”
殷筱无奈地摇了摇头:“见了半天的莺莺燕燕,吵得我脑仁疼,来你这边躲个清净。”说罢,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塞进口中,嘟囔道:“等下,你就跟父皇说我不舒服,大傩仪就不去了,我要在你这里小憩一会。”
“不行”殷颢一口回绝。
“嗯?”殷筱噎了一口,不可思议地看着殷颢:“阿兄,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的嘛,现在是转性了?”
殷颢沉默一会,开口解释:“此次,是大周元年的大傩仪,关系重大,不能不去。”
殷筱一脸莫名其妙:“阿兄,当初你连册立太子的祭天仪式都不爱去,如今我不过是躲个大傩仪,你就不准,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殷颢放下茶杯,一脸严肃地看着殷筱:“你可知道,别人为了准备这场大傩仪费了多少心血?”
“别人?谁呀?”殷筱不解,忽然间,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钟离奕?对!他是太史局的灵台郎,他肯定来!”说罢,连忙起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道:“阿兄,我回去梳洗一番,待会肯定去!”
阮文偲凑近殷颢,低声问道:“这次的大傩仪,不是太史局的冬官正钟离曈筹备的吗?”
“是啊。”殷颢看着门外,呢喃道:“都是心血之作,岂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