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微微摇头:“不必了,十叔向来不理俗世,我又何必去打扰他的生活呢。如今他能这般苟活,倒也是殷煦手下留情了。”卫姮冷笑一声,抬步出了皇宫。
……
正月初一,正值新年,天微微亮之时,街头巷尾便响起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熬过了守岁之夜,大家虽然面容疲惫,却掩不住满心的喜悦。吃的,喝的,早早就蒸腾起来,炊烟四起,阖家团圆。长者坐于家中,喝下子孙奉上的热茶,孩童穿着新衣拿着点心,在院中追逐打闹,欢笑声响彻整个京都。
与京都内的欢声笑语相比,京郊外的一处小山却显得格外清冷萧索。卫姮独自提着篮子登上山顶,这里是唯一一个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卫氏皇陵的地方。卫氏皇陵终归是个是非之地,不宜多去,避免惹人非议。
卫姮偏头看向旁边几米外的少年郎,淡淡一笑,不想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却被别人先占了。
少年郎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衣服布料虽然精致,却都是些陈年旧衣,想来应是哪个官宦之家的庶子。此时,这位少年郎正跪在一个坟头前,面无表情地上香烧纸。
卫姮屈膝跪在山脚边,面朝皇陵俯首行了三个大礼,然后从竹篮中拿出祭品摆在地上。虽然父皇不爱喝酒,但是难得初一新年,多少还是要尝一尝的。卫姮斟满三杯酒,洒在地上,又倒满一杯仰头饮下,或许是太久没喝酒了,又或许是这酒太烈,卫姮被呛的连咳数声,眼泪都被烈酒呛了出来。
这酒可真是烈呀,也真的是壶好酒呀,十四叔一定很喜欢。
卫姮盘腿坐下,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拎着酒壶自斟自酌。
一个山顶,两个年轻人,看着是在祭拜,却又不像是在祭拜。一个独自在喝闷酒,一个面无表情地烧纸,一点悲伤之感都没有。若不是四处飞散着铜钱纸币,还以为他们是一起结伴野炊呢。
一阵山风吹过,将少年郎烧出的黑烟吹到卫姮身上,卫姮被呛地又是一阵咳嗽。
卫姮起身,走到少年郎身旁站定,看着碑上的字,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看着少年郎说道:“烧纸不好,容易引起山火。”
少年郎面无表情,恍若未闻,继续烧纸。
卫姮抬手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符咒放在坟前:“这是一张转世符,你可以把它埋在坟前,祈祷你母亲早日转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少年郎手下微顿,然后继续烧纸:“她下辈子如何,与我何干?”
卫姮闻言,轻笑一声,看着少年郎反问道:“既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担心她死后有没有钱花?”
少年郎将手中剩下的铜钱纸全部扔进火中,捡起地上的转世符,起身送还给卫姮,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卫姮捏着手中的转世符,看着少年郎的背影不禁莞尔。这孩子,倒是个气性大的。不过,他的面相,倒是属上乘命理。
阮文忞空着手下山,一路还在回想刚才在山上碰到的姑娘。那姑娘刚才行的三个礼,似乎是宫中的大礼,而她刚才祭奠的方向,好像是龙脉山,卫氏的皇陵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