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梅姨娘一事,阮府一族第二天上完早课便匆匆离开了万安寺。对于昨夜的事,众人绝口不提,恍若从未发生过,只有阮文忞被罚跪于祠堂以示惩戒。
入夜,阮甫诚看到提早归家的阮老太太,略显惊讶:“怎么提前回来了?”
阮老太太捧着药碗,遮遮掩掩道:“没什么,只是偶感不适,便先回来了。”
阮甫诚看着黑黢黢的药碗,眉头轻皱:“哪里不舒服?”
阮老太太将药汤尽数饮下,擦净嘴角:“都是些小毛病,大夫说了,喝几帖药便能利索。”
阮甫诚点点头:“近日朝中事多,我今晚要去书房,你早些歇下吧。”说罢,转身离开。
袁妈妈见阮老太爷离开,上前一步问道:“夫人,可要歇下?”
阮老太太轻叹一声,点头叮嘱道:“把佛像前的香点上,夜间多让几个婆子在外间守着。”
“是。”袁妈妈颔首,起身走到床边的佛像前,恭敬地点上了三炷香,又对外边的婆子吩咐了几句,便服侍阮老太太就寝。
夜间,阮老太太躺在床上浅眠,忽然觉得有阵凉风吹过,夹杂着阵阵梅香,立马一个激灵,睁眼坐了起来。屋内烛光昏暗,阮老太太扫视一圈,未见异常,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略微松一口气,对着床边的佛像拜了拜,便又继续躺下。
阮老太太躺下后合目入眠,还未睡熟,忽又听到窗外有人幽幽地在笑,那笑声动听悦耳却又透着一丝阴寒,是副好嗓子,但是却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笑声。
阮老太太大惊,凄厉地喊道:“来人,来人啊。”
一众婆子闻讯,立马冲进了屋子,只见阮老太太裹着被子,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中央,身体颤抖个不停。
袁妈妈上前,轻拍阮老太太的后背,小心安抚:“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阮老太太惊慌地抓起袁妈妈地手,指着窗户说道:“窗外有人。”
袁妈妈一听,立马派一个婆子去窗外查看,婆子看完回禀窗外并无任何人。
阮老太太听后更加害怕:“我听见了,窗外分明有人在笑。”
袁妈妈闻言愣住了,阮府规矩甚多,亥时之后,便不得再喧哗。这个时间,没有人敢在老太太屋外欢笑。
袁妈妈小心试探道:“夫人,您可听出,是谁在笑?”
阮老太太焦躁不安道:“是女鬼!那声音幽幽的,很清脆,让人听着瘆得慌。”
声音清脆幽怨,袁妈妈低头沉思,梅姨娘早前是个伶人,容貌清丽,且唱曲大都是情思哀怨,这才得了三爷的垂怜,收进府,莫非真的是……
“梅姨娘。”袁妈妈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阮老太太听后破口大骂:“你这个腌臜货,死了就赶紧去投胎,还回来做甚?阮府的门楣也是你能闹的?”
袁妈妈轻拍着阮老太太的后背,轻哄道:“夫人莫气,许是府里哪个没规矩的小丫头闹着玩,当不得真。”
“闹着玩?居然敢闹到我屋里头,成何体统!”阮老太太气不打一处:“三房那个混账东西呢?”
袁妈妈一听便明白:“还在祠堂跪着呢。有人看着,跑不了。”
阮老太太忿忿道:“让人盯紧了,敢跑就打断他的腿。不许给吃食,看他还有没有力气闹。”
“是。”袁妈妈低头应下:“夫人,夜深了,奴婢服侍你歇下吧。”
阮老太太摆摆手:“现下睡不着。”
袁妈妈劝道:“夫人还是躺下歇会吧,不然身体吃不消。奴婢就在床边守着,您有事便吩咐便是。”
阮老太太点点头,继续躺回床上,因身边有人守着,略微安心些,不久便沉睡过去,一夜无话。
清晨,一声鸡鸣响起,阮府的下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