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阮府内一片宁静,众人皆入梦乡,阮文忞独自在院中读书。
抬手揉捏了一下略微酸痛的眼眶,阮文忞放下书本,见蜡烛燃烧过半,便将其吹灭。因被三房主母不喜,作为庶长子的他,在吃穿用度上都十分拮据。阮文忞起身走到院中的大树下出神,世事无常,福祸难料,看着枯树枝上新长出的嫩叶,心中总有一丝期许,或许,以后的日子,会有不同。
屋内响起一阵异动,阮文忞心中冷笑,这样破败的院子,也会有人惦记吗?他站在树下,平静无奇地看着屋子,只见一个黑影从屋内走出,悄悄地从院门溜了出去。
阮文忞看着黑影,神色淡漠,这宅子怕是又不太平了。
……
二月十九,春意渐浓,阮府一族,举家至莲花山上的万安寺参拜观音菩萨。因阮家老祖信奉佛教,阮家便有了这么一个规矩,每年的二月十九,除了在朝为官的儿郎,其余族人都要参拜观音,并在万安寺小住三日礼佛。
阮宓随母亲在佛堂念完佛经,便独自到寺庙后山赏花。此时后山的梨花开得甚好,雪白一片,更衬得万安寺出尘脱俗。
阮宓看到有位身形瘦削的少年郎正立于梨树下,便走到其身后柔声道:“兄长,可是在赏花?”
阮文忞立于原地,未有回应,继续看着前方。
阮宓知道这位兄长为人孤僻,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一年四季,朝更夕替,花开花谢,都不能尽随人愿。”
阮文忞依旧静默。
阮宓伸手,接过一朵被春风吹落的梨花,略有伤感道:“梅花谢了,梨花开,都是一样的纯净美好,不知兄长,是否在思念生母?”
阮文忞眼神微动,也伸出手掌,接过一片吹落的雪白。
阮宓将手中的梨花,放到阮文忞的手心,劝慰道:“后宅生存不易,对于梅姨娘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愿她来生,广积善缘,投身良善,不为执念所困。”
执念啊,又有谁是真的能看得开呢?
阮文忞五指收拢,将梨花握于掌中,沉声说道:“多谢。”
阮宓轻轻摇头,转身向西而行。
入夜,阮老太太早早地在厢房内歇下。睡意朦胧之时,忽然觉得面庞有凉风吹过,一阵浅浅地梅香飘来,沁香中带着一丝寒意,让阮老太太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到底还是二月,山上仍然有些冷,阮老太太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忽然间感觉到有微光闪过,便缓缓睁开眼睛,一个红色身影在屋内一闪而过,美艳中带着诡异。阮老太太被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是谁?”阮老太太窝在被子里,瞪大眼睛看着屋内,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忽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床幔上落下,飘在阮老太太的头上,她抬手一摸,竟然是一方丝帕,向上一看,什么都没有,阮老太太大惊:“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众仆人听到阮老太太凄厉的呼喊声,赶忙冲了进来。一时间厢房内灯火通明,济济一堂。因老太太半夜呼喊,随行的郎中和家里的子孙全部都赶到了老太太的屋子。
“母亲,您是哪里不舒服吗?”三夫人泪眼婆娑,一脸焦急地推着郎中上前。
郎中为阮老太太号完脉后,拱手说道:“老太太近日操劳,又受了点惊吓,有些心绪不宁,我给老太太开服安神降噪的方子,舒缓一二便可。”
大夫人闻言,依旧有些担心:“母亲,您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