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春，多雨。

“阿嚏。”

卫姮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小侍女连忙跪下认错。

秋水开口训斥道：“快快退下，既是身子不爽利，就别来伺候了，莫要把病气过给小姐。”

小侍女连连称是，退出屋内。

“小姐，我去熏个香，去去这屋里的病气。”说完，秋水起身走到台案前，将草药香点燃。

卫姮走到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空。今年的雨水出奇的多，气候也湿冷的很，京都已经有不少人都感染风寒，这不是个好兆头，也不知南方现下如何。

一骑红尘闯入京都，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时疫？”

钟离奕点点头，笔下不停地写着奏章：“是，南方连绵多雨，但幸在未雨绸缪，未起大灾，却突发时疫，形势不容乐观。”

卫姮眉头紧皱：“那皇帝怎么说？”

钟离奕停下笔，看向卫姮：“陛下命户部仓部主事陈满为钦差，南下运送赈灾物资，并命太医院院判宋誉一同前往，医治时疫。”

“陈满啊。”卫姮暗暗地捏了一下指尖，曹德舟的干儿子。

钟离奕见卫姮突然沉默，开口询问道：“有何不妥？”

卫姮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此事，甚妥。”

因南方闹灾，京都人心惶惶，先前下令彻查的军需挪用一案也被搁置，如今朝廷上的关注点全部集于时疫一事。

建元二年四月，钦差大臣陈满携赈灾物资远赴南方，途中遭土匪袭截，赈灾物箱当场被破开，其中皆是枯草石块。此事传至朝堂，皇帝龙颜大怒，旋即下令罢免陈满，押解回京，接受调查。

其后吏部侍郎吴雍上呈奏章，列举户部仓部主事陈满贪污行贿的种种罪证，及一本往来名目，将矛头直指翰林院学士曹德舟。御史台一众言官亦当堂举证曹德舟贪污受贿，买卖官员及其家眷手上涉及的人命官司。皇帝大怒，下令彻查，一时间京都内人人自危。

曹德舟与陈满一案彻查月余，京中竟有接近半成官员涉案其中。皇帝震怒，将以曹德舟为首的十几位涉案较深的大臣全部革职，按其罪行或斩首、或流放。一时间举国哗然，朝堂内形势莫测。

卫姮下了职，从太史局出来，准备登上马车返回上清府。

“钟离姑娘留步。”

卫姮脚下一顿，转头看向来人，缓缓走下马车，上前屈膝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无需多礼。”殷颢抬手虚扶：“我想同你喝杯茶，不知姑娘允否？”

卫姮眼神一暗：“遵命。”

殷颢眼神一僵，没有说什么，后退一步翻身上马。

卫姮转身登上马车，跟随其后。

茶馆内，卫姮同殷颢坐在窗边，静静地听着戏台上先生说的故事。这里原先也是卫姮最喜欢来的地方，听听说书，喝喝茶，最是有趣。殷颢陪同卫姮也来过几回，当时坐的也是这个位置。

卫姮坐在桌边，抚摸着桌上的茶盏，愣愣出神。说书的先生还是先前的那位，说的故事却不是当初听的那些，一晃数年，物是人非。

卫姮回过神来，见殷颢迟迟没有开口，抬眼看去，只见殷颢一直凝视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