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忞挑着碗里的面条,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今秋解试,我中了解元。”这件事本与她无关,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将自己夺魁之事亲口告诉她。
卫姮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能考上。恭喜。”
她知道自己能考上,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阮文忞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弧度:“多谢。”
卫姮吃着碗里的面条,幽幽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做官?”
做官?阮文忞微微一愣,是了,他既然要参加科举,以后定然是要做官的,不过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要科举,为什么要做官?阮文忞喝下一口面汤,缓缓说道:“为了我自己。”
卫姮诧异:“只为自己?不为黎民?不为圣贤?不为圣上?”
阮文忞淡淡回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为了旁人?为旁人而活,又怎对得起自己?我做官,只为让自己过的舒坦些,让自己活得有些价值。如今这些做官的,又有多少是绝对忠诚,毫无半点私心的?圣上贤与不贤,与我何干?黎民百姓又与我何干?我亦是黎民中的一员。做我想做的事,出我该出的力,本分便好,何必顾虑那么多?”
若是能像他说的那般洒脱,活回自己,应该会很快乐吧。
卫姮端起面碗,碰了一下阮文忞的碗,笑着说道:“多谢。今日我以面代酒,祝你早日金榜题名。”
阮文忞看着面碗心下一动,端起大饮一口汤道:“借你吉言。”
卫姮吃完面后,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刚好看到荷包里还留有一个她亲手做的平安符,便将平安符掏出来,递给阮文忞道:“这是我施以咒术做的平安符,送给你。”
阮文忞微微一愣,伸手接下:“多谢。”
阮文忞目送卫姮离开后,低头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嘴角泛起笑意,将其装进衣襟里。
……
“什么?你要跟我去闯荡江湖?”风无痕一脸惊诧地看着卫姮。他本来是想着,卫姮的心疾已经治好,殷筱与他也难再有所瓜葛,便打算离开京都继续做他的逍遥游侠。本是来跟卫姮辞行的,没想到她居然要跟自己一起走。
风无痕凑近盯着卫姮仔细研究半天,小心问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官都不做了要跟我私奔?”
卫姮释然一笑:“不是受了刺激,也不是要同你私奔,而是突然看开了,不想再拘泥于往事之中,想出去看看,看看江海山河。”
风无痕啧嘴皱眉道:“闯江湖,你能吃得了这苦吗?”
卫姮哈哈一笑:“朋友,你这么厉害,你会让我吃苦吗?”
风无痕继续摇了摇头:“不行,你要走,你师兄肯定不会答应的,他哪里舍得让你独自在外头。”
“师兄啊。”卫姮晃着脑袋想了想:“是啊,还要同师兄辞行。”说罢,便起身往屋外走。
风无痕赶忙上前拦住:“可别,你师兄肯定不会同意的。”
卫姮拉起风无痕的手臂说道:“那你跟我一起去,你来说服师兄。”
“啊?”风无痕两眼望天:“我看你真的是病得不轻。”
……
“好。”钟离奕放下手中的书卷,平静回道。
“喂,你没搞错吧?”风无痕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奕:“你真答应了?你就不怕她在外面受委屈?你就不怕我把她骗去卖了?”
钟离奕避开风无痕,看向卫姮恳切说道:“外边艰苦,且有很多事还需要了结,你暂且等两日,待我料理完,同你一起走。”
“好,那我们过两日再出发。”卫姮平静地看向钟离奕,她知道,他对她一向体贴,倘若不跟他一起走,他定然心中不安。同时,他也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般爽快地答应,必然也是得了张玄阳授意。毕竟,张玄阳怎会放心让她这颗母仪天下的太阴星独自在外游荡呢。
三日后,卫姮三人拜别张玄阳之后,便踏上了新的旅程。
一出城门,卫姮就看到殷颢立马于路旁静静地等着她。卫姮心中已然放下,拍马上前辞别。
殷颢看着卫姮,良久没有开口,缓缓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卫姮:“当初没能将这玉佩赠予你,今日希望你能收下。”
卫姮微微一笑,开口回绝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我不能收。”
殷颢执意不肯收回:“只是我的执念,就当做送你的及笄之礼,让它替我,陪着你吧。”
卫姮看着殷颢,忽然想起先前张玄阳说过他是紫微星之事,幽幽问道:“你以后,会成为明君吗?”
殷颢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会的,我会努力成为明君,为了百姓,为了殷氏,为了先皇,也为了你。”
卫姮笑着接过玉佩道:“多谢。”
殷颢见卫姮收下玉佩欣喜不已:“这玉佩跟随我许久,各方军营皆识得,若你日后有了难处,可以执此玉佩向军中求助,他们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好。”说罢,卫媗转身向身后两人挥一挥手,便拍马前行。
殷颢目送卫姮离开,心中不舍,大声喊道:“若是得空,可以寄书信于我。”殷颢看到卫姮对着自己又挥了挥手臂,释然一笑:阿姮,我在寒梅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