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湛城眼眶通红，声音颤抖道：“是我……是弟子！师尊！你没事吧？！”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看着面前已到她手臂的凤湛城，见他眼中慌乱，脸色苍白的仿佛刚才受了天雷的是他一般。

却长睫微颤，唇色浅淡，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担忧。

三年了，这孩子已经十岁了，个子挺高。

天高云淡，阳光刺目，让她有些眩晕的错觉，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淡淡道：“无事。不疼，放开为师。”

“是……”

凤湛城眨了眨眼，忍下即将流出的泪水，乖乖的松开手，后退一步，一身襟蓝白衣却早已被染上了点点血迹，特别是两只袖子上，像极了雪地三两梅花。

他看着面前，衣红如血，脸色苍白却毫无情绪波动的师尊，以目光细细描绘她苍白难掩疲惫的眉梢眼角，心尖疼的颤抖，又问：“师尊现在可要回清云宫？”语气小心翼翼，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

“不急。”

她轻飘飘的看了眼一旁的高灵，翻手扔了一个小瓷器瓶过去，高灵下意识一接，一愣，随即一笑，眉眼弯弯，温柔如春风。

“多谢上尊赠下灵丹，高灵感激不尽。”

危重梧语气淡淡道：“不必言谢，你只要记住你说的话便可。”

话落，便觉着袖子微微一沉，看过去，却发现是凤湛城指尖小心翼翼抓住了她的衣袖一角，顿了顿，到底是没有抽回来。

凤湛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抓紧了几分，师尊还是原来的样子，真好。

万谭敬训斥完了青渡青宁两人衣冠，回过头来又瞪了一眼高灵，道：“回头找你算账！”

高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上尊！告辞！”

“等等。”

危重梧叫住他，高灵转过身来，一柄折扇便朝他面门冲了过去，瞳孔一缩，他连忙伸手，竟在不费一丝灵力的情况下，徒手抓住了她掷来的折扇，上面似乎还有她手心的温度，他有些诧异的看过去。

危重梧面无表情道：“礼尚往来罢了。”

闻言高灵低笑一声，却又忍不住咳嗽，握紧折扇，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用灵力御剑，而是一步步走远，却在身后的几人再看不到的地方，忽然一颤，喉间痛痒，他伸手捂上了嘴，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指间一片鲜红。

他咳嗽着，咳的弯下了腰背，咳的五脏六腑都发疼。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焦芜天地，和那一抹微微弯腰轻揉面前稚童的红衣。

一世散魂，得而二回。

高灵想，果然还是应了他的话了。

他放下袖子，另一只手紧握折扇，用力到骨节泛白，耳边是穿越了虚空的失了真的，他所熟悉的声音。

“你要做的，就是等，等她再次会笑，眼中有光，那就是真正的她回来了，到时候你要用你的能力，去让她想起来，最好在她意识防备最薄时……”

“……这样才能留下她，而保住亦仙。”

以如此手段留下一个人，他本是不愿意的，那一段回忆的沉重是他也不愿意回顾的。

可是……

“你师兄太仁，高灵，只有你能办到。”

如果真的需要有一个人做坏人，那行吧，我来做。

一步步走着，眼前景色黑与灰倒了一片，天边却湛蓝一片。

他的面前是一条无人小路，路上跌宕起伏，他走在上面，已停不下来了，而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焦黑的竹林小路。

不远处山崖上是一对三年未见的师徒重逢，和掌门师兄惩罚弟子的声音。

“师尊！湛城没有辜负师尊期望哦，湛城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了！师尊……”

这清脆的声音是凤湛城在向他的师尊讨夸呢。

果然下一秒响起一道淡淡的：“嗯，不错。”

万谭敬道：“对了，青渡青宁你们两个每人三遍门规！明日交上来！”

“……”

三遍门规，数千近万条规矩。

他嗤笑一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