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岐王府,看着魏镜上完药闻昭便回去了。将二人送走后,于飞来到书房
“爷,闻姑娘回去了。”
“嗯。”
魏镜读完信纸上最后一个字,点燃,将纸扔进香炉,看着它变成灰烬,合上炉盖,这才转身对于飞道
“让你调查的事有进展吗?”
“是!前些日子我们已打听到福佳同的旧址了,只是我们派人去寻却发现,他并未去过那地方。”
魏镜提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滴在纸上逐渐晕染成花,魏镜皱眉,将那纸拿开,重新换上一张,沉声
“继续查。”
“是!”
于飞站在桌案前,看着魏镜下笔如飞,不一会儿一张纸便被他写满。见于飞还站着,魏镜抬头
“还有事?”
于飞抬手,低声
“爷,裴信想见您一面。”
魏镜放下笔,将信纸用砚台压着放在一旁自然晾干,转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册子,翻开找到一张折好的信筏拿在手里,回到书案前,将微干的信纸折好,连同信筏装进信封里,封完蜡后交给于飞。
“你跑一趟,亲手交给裴至。”
“是!”
于飞将信放入怀中,准备离开,魏镜突然道
“明日戌时,只有一刻钟。”
“是!属下会转达给他。”
“对了,青儿什么时候回来?”
“不出意外,半个月后。”
“一切照旧。”
“是!”
……
回到家,躲过盘问,闻昭沐浴完,倒头便睡。刚躺下一刻钟不到,祁姝便跑了进来,惊喜地对闻昭道
“小姐!小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闻昭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见状,祁姝掀开被子,摇摇她
“小姐,别睡了。起来啦,客师父来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起!”
闻昭嘟囔着,片刻突然坐起,疑问
“你说谁来了?”
祁姝笑了笑,抬头挺胸清清嗓子
“我说,客、师、父来啦!”
闻昭愣了一会儿,而后从床上跳起,着急忙慌
“呀,你怎么不早点说。快快,拿我的衣服过来,去晚了,师父又该笑我了!”
祁姝递上闻昭的衣服,取笑她
“刚刚也不知谁说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起。”
闻昭回击
“师父能一样吗?”
师父可是比天王老子还要厉害!
二人匆匆赶到客屋,还未进门便听见几声大笑,客平洪亮的声音传来
“哎呀,我那徒儿终于要嫁出去了!甚好甚好,客家功夫终于后继有人喽!”
闻昭……
“哼哼,被我抓到了吧,你们又在说我坏话!”
“哟,昭儿来了,快让为师瞅瞅,三年了,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正因打架被关禁闭。”
闻昭干笑两声,师父好记性。
向他身后看去,问
“师娘呢?没来吗?”
客平捋捋胡子,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回避闻昭的问题,闻昭小心翼翼问
“又被师娘赶出来了?”
“怎可能!她舍得!”
“离家出走?”
“嘿,这孩子怎么和师傅说话的?”
闻爹拉开她,对客平道
“客兄,嫂子真没来?”
客平咳嗽一声,放下茶杯,瞟了瞟门外,眼神躲闪
“我给她留了张字条,过几日应该就到了吧。”
闻爹一滞,笑了笑,坐下
“如此,那我就先让人安排下了。”
客平摆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此行我打算好好享受享受京都风情,就不劳烦你们了。”
笑话,住这儿的话,绯卿不出半刻钟就能找到他,他可不能让她得逞。
“师父,我看你是怕被师娘找到一顿收拾吧。”
客平其人,武艺高强,生性放荡爱自由,最好酒,最怕绯卿。二十年前凭借客家枪法,名震江湖。十五年前,为报闻儆元救命之恩,与绯卿收闻昭做徒弟。二人云游四海,现居于南越国内。
“咳咳,胡说什么!师父我是、是那样的人么?此次来是有正事儿要和你爹说的,小孩子家家,一边玩儿去!”
闻昭抽抽嘴角,耸肩
“好吧,那您们聊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回房了,闻爹无奈一笑
“这孩子!客兄别管她,好不容易来趟,不如——喝几杯?”
“还是闻弟懂我,走!”
……
太极宫青鸾殿
许念青刚洗漱完,回到房中,见房内空无一人,唤来宫娥
“碧儿,殿下呢?”
“回皇妃,殿下今夜宿东正阁,他让您早些休息。”
说着,向前走去,将溢满的烛油倒在盒中,用剪子把分叉的烛芯剪短,放下剪刀后,对许念青道
“皇妃,奴婢为您更衣。”
许念青看着门外,皱眉,伸手,任由碧儿伺候。脱完衣物后,碧儿将衣物晾好,随许念青来到妆镜前,碧儿刚准备为她放发,许念青摆手
“碧儿,你去跟殿下说,就说我身子不大舒服。”
“是。”
半刻钟后,魏青徐匆匆赶来,见许念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魏青徐看看碧儿,用眼神询问,碧儿摇摇头,魏青徐摆手,让她先出去,行至床前,俯身,伸手摸向许念青额头,还未触及,便被一双柔荑抓住,而后温热的触感传来,魏青徐一滞,站住不动,俯视身下女人。许念青睁开美目,眼眸含情看着魏青徐,委屈
“殿下。”
魏青徐只望着她不语,许念青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殿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说着泪眼婆娑,泫然欲泣,魏青徐动了动唇,克制感情
“没有,只是好久没去看湘儿了。”
闻言,许念青更委屈了,眼泪簌簌直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殿下,你骗人!定是今日念青做错什么事了,你才如此冷落。不然,你是不会去东正阁的,你答应过念青的。”
看着许念青哭红的眼睛,魏青徐心疼如刀绞,抽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柔声哄慰
“念青,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不明白,时间未到,你为什么突然走过去,是因为,三哥么?”
许念青哭泣的动作一顿,而后自顾笑了起来,坐起,骂道
“你个傻子!”
魏青徐皱眉,抓住她的手
“所以,你——”
许念青看着他,正色
“魏青徐,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和魏镜,我们早就结束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今天我怕你们会输,所以——”
魏青徐一愣,搂着她闷笑,好一会儿才道
“还说我傻,你才是,输赢哪有你的安危重要?”
许念青脸一红,推开他
“嫌我傻,那你走呀。”
魏青徐气乐了,没好气道
“不是你让来的吗?现在又赶我走?一会儿真走了,可别哭鼻子。”
“你——”
许念青哽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看又要哭出来了,魏青徐赶紧哄道
“是我错了。快进去,一会儿真着凉了。”
说着掀开被子,把她抱进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起身,替她掖好被子,温声
“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
许念青皱眉,抓着他的袖子,不满
“你怎么还要过去?”
魏青徐咧嘴,笑出声
“你个小醋坛子!我不去那儿,本来也没打算去,是父皇让我好好照顾她的,毕竟是郭将军的女儿。”
“那你干嘛去?”
“乖,徐州那个案子有新进展了。我不能再拖了,父皇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哦,那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休息。”
魏青徐点点头,将她的手放入被窝中,看着她睡下才起身离开。
……
十一月十九,戌正,刑部大牢
裴信靠着墙面,站起,对魏镜抬手
“王爷,小人今天让您过来,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魏镜静静站在牢房中央,看着裴信
“你只有一刻钟。”
裴信点头
“王爷,我想知道佳同他——”
“我们还在找,不过你放心,他们也在找,福佳同目前暂无性命之忧。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裴信点点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好一会儿才出声,似感概
“没想到少爷竟真的为那女人做到如此地步!虽说老爷有错在先,却也轮不到他——”
“没别的事了吧?”
“这,王爷,我命不久矣,此生恶行累累,落得如今下场我无话可说,唯放不下佳同,蒙王爷恩德,得以庇佑,罪民感激不尽!”
裴信说着跪了下来,对着魏镜磕了三个响头,魏镜抿唇不语,裴信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儿,只听,魏镜从喉腔中挤出一个字
“嗯。”
裴信一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
魏镜转身,朝门外走去,临至门口,忽而说道
“如若不带走裴矢渝骨灰,你以为,以他生前恶行,他们会放过他的尸身?”
裴至,终是明智的。
牢门一锁,脚步声渐行渐远,愣了好一会儿,裴信叹了口气,盯着墙角看了良久。
魏镜才出牢房,身后便有狱卒追了上来,拦住他,跪下,道
“王爷,裴信,自刎了。”
魏镜垂眸,抿唇不语,片刻,冷声
“如何处置不用本王教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