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蒙觉已抵湎江,文尽在关口部署了防线,若有异动,我们里应外合,必定对他们形成夹击。”
魏镜抱着闻昭同两位长者向议事厅走去。
纪尘寰听他说完,微颔首,徐徐道
“乌蒙势弱,诏国对蟒川虎视眈眈,南越表面服臣尔朝,未必没有野心,不得不防。”
魏镜称是,另一边,一直沉默的白发长者忽然问
“此事已通传你父亲了吧。”
“是,已加急通传,事关两朝,徒儿不敢怠慢。”
魏镜恭声说。
老者点头,四人到了厅内,有人上前相迎,老者挥手,吩咐
“你们先下去。”
纪尘寰侧头,望向魏镜怀中一动不动的人,道
“先去里间吧。”
到了内室,魏镜将闻昭放在榻上,转身,在两位长者还未发话前跪了下来,两人有一瞬讶异,只听
“师祖,长老,徒儿此次入川,除却护川,另有一事需向您二老坦诚。”
白发长者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
“是与徒媳有关吧。”
魏镜神情微动,仰头,先是同纪尘寰对视一眼,再看向长者,点头,沉声。
“是。”
长者垂眸,目光落在魏镜身上。
从前向来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少年君子,此刻神形疲惫,风尘仆仆,脸上没了平日淡然处事的气度,他的好儿郎终究入了俗世,动了尘心。
长者回神,道
“且说吧。”
魏镜垂首,一字一句,缓声
“昭儿她,是弋族之后。”
魏镜说完,纪尘寰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可上次,镜儿你说——”
“徒儿有错,欺瞒长老,实乃情非得已,而出此下策,”
魏镜顿住,从怀中掏出闻昭的匕首,呈上。
沉默的长者,此刻神情亦有了波动,他同纪尘寰对视一眼,再看向魏镜,伸手接过那利刃。
纪尘寰俯身,将魏镜扶起。
“我知你有难处,起来说话,我和你师祖并没有可以责怪你的立场,镜儿。”
魏镜垂首,站了起来。
长者已拿下护鞘,光洁的匕身展现在眼前,长者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匕身刻的图腾,直到摸到利刃底部的小字,他一怔,再看魏镜,神情端肃。
“这不是一般弋刃,她恐怕不止是弋族后人这么简单吧。”
魏镜汗颜,点头。
“徒儿不敢再欺瞒,几月前,因徐州流寇案,弋器浮出水面,徒儿多方探查得知,其乃前朝凶器,而昭儿这把,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据传此物为前朝高熙公主及笈之礼,前朝太后高嘉特地命人打造,奉之为元器,以此发号施令。”
魏镜低头望了眼榻上沉睡的闻昭,继续说
“不过,当年幽州失守,传言公主高熙身死,元刃下落不明,此物出现在昭儿身上,徒儿亦是十分震撼,只是昭儿母亲难产而死,闻将军对其多有避讳,我虽有心查明却不得,上巳节那日,我以长老之法,确实测得昭儿身份,但,流寇一案牵扯诸多,甚至到了南越,我不敢冒险,然而,我终是大意了,那些人还是对昭儿下了手。”
魏镜说完,房内一时沉寂,半晌,长者开口
“让我们看看她吧。”
纪尘寰摸摸胡须,点头
“依你在信中所言,此毒蛊怕是没那么容易化解。”
魏镜拿下盖在闻昭头上的幕篱,见到闻昭面容后,两位长者皆是怔然,纪尘寰沉默半晌才说
“这,确实叫人棘手,克兄,依你之见,如何?”
克云逢不答,却道
“红姑该到了。”
他话音才落,门外传来一声响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师祖、长老,是我,红姑。”
“红姑啊,进来吧。”
纪尘寰蔼声说,门应声被人推开。
魏镜见到一袭红裳跨进屋内,女人也望见魏镜,当即笑如春风,她还没开口,便听魏镜柔柔唤
“师姐。”
红姑应了一声,走过去,口中说道
“你这小子,来了都不和我招呼一声,难怪路上听他们议论纷纷,又是开灶又是摆场子,我当哪家做喜事,不成想,是你这位贵客大驾光临。”
红姑连珠炮似的吐着话,都不给魏镜等人插嘴的缝隙。
纪尘寰笑了两声,替魏镜反驳道
“红姑,你不是说你闭门练药神仙来了也不能打扰,怎么这下又怪起镜儿来了。”
经纪尘寰这么一提起,红姑似才记起自己确实有交待过这话。现在反应过来是自己错怪魏镜了,当下尴尬笑了笑,但很快,她拉着魏镜,将他仔细打量一遭后,满脸心疼吐槽
“哎呦呦,你这孩子,这是经历什么了?瘦了这样多,还晒黑了这样多,脸色这么难看,是怎么了?”
她说着,手顺势搭在了魏镜腕上,想要为他把脉。
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的克云逢轻咳一声,打断她
“红姑啊,我们叫你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的。”
闻言,红姑搭在魏镜腕上的手一滞,见克云逢一脸严肃,当即收了叙旧心思,正色起来,道
“师祖,您尽管说吧。”
“我们叫你来,是想让你帮瞧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