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下去吧。”虞衡支退他,便往园子里走去。
抚月园是专看戏的园子,露天的戏台,底下是两排石墩桌椅。
桌椅两旁挖坑填水,成了两片小湖,湖里种了各色子午莲,清爽养眼。
湖后还种了一片紫杆竹,长得茂密如林。
虞涧,宴将军家四公子宴升,江大鸿胪家二公子江寒清,穆国公家二公子穆景延还有御史大夫李策府上小公子李麟兆。
五人正凑了一桌,吃着点心,听着曲儿,谈笑风生。
“母亲她们不过来了。”虞衡走上前坐下,“叫我们自己玩儿。”
“也好,阿娘来了,还怕大家拘束呢。”虞涧笑道,“那丫头呢?”
“我着人去问了,她喜欢热闹,大抵会过来的。”
虞涧听了,眼神斜斜瞟向李麟兆:“她得来,可有人盼着她来呢!”
李麟兆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窄袖长袍,襟口处镶绣着银丝水纹滚边,腰间束了一条白底蹙金细锦带,端着白玉茶杯的左手手腕上还戴了一条佛珠手串,坐在晏升和江寒清两个大老粗中间,显得温文尔雅,全然瞧不出和他那个满脸煞气的老爹是一家子人。
“要不我坐到那边去,给苒苒腾个位。”他原本坐在江寒清和穆景延中间,唯虞涧身旁尚有两个领座的空位,一听虞苒苒要来,他马上放下茶杯就要站起身来。
虞涧伸手把他给拦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欸!你坐你坐,她这儿有位置呢,就挨着我坐,挺好的。”
他哪里会不知道虞涧取笑他的心思,只得笑着坐下。
“你别欺负李小哥了,他心心念念备了礼来的,好歹也给他个机会送出去不是?”一旁的江寒清拍拍他的肩膀,想促成他坐到对面去。
“往哪儿坐不是送?我是怕他们坐一处反倒不自在。”虞涧反驳,“大哥,你说是不是?”
虞衡摆摆手,示意莫要将这话茬儿往他身上引。
“虞二哥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全,别的都不要紧,确是不能唐突了苒苒妹妹。”李麟兆笑言。
他们这厢说着,那厢小厮便正上了汀雪楼的门。
虞苒苒每日这个时候通常会在汀雪楼的前院儿给小扫把喂食儿,小厮来时,她正关上专为小扫把扎的竹栅栏。
他过了院前的小桥,踏着石板路绕到虞苒苒身后:“请三小姐安。”
“阿焦?”虞苒苒转身看见是他,将手中装着吃食儿的木盒递给一旁的丫头,问到,“怎么了?”
“大公子派小的来请您去园子里听曲儿呢!”
“外头的园子?”
“府里的,抚月园。”阿焦答道。
“又是穆二爷那几个?”
“是呢。”
“离二哥生辰还有好几日呢,天天跑得这么勤?”虞苒苒走到小池塘边蹲下,挽起袖子,勾一捧水浣手。
“二公子喜欢热闹。”阿焦点头哈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虞苒苒掸掸手上的水,接过了福儿递上的手帕:“我这几日身上犯懒,就不过去了,你去回了大哥吧。”
说完,便转身往屋子里走。
阿焦急忙跟上来:“几位公子都在,可热闹了,三小姐真不去看看?”
“怎么还管起我来了?”虞苒苒定住脚步回头喝止,“不许跟着。”
阿焦吃瘪,抿抿嘴也不敢再说话。
抚月园里一帮人听曲儿听到一半,阿焦回头土脸的进来:“公子,小的无能,请不来三小姐。”
席间,虞涧抬眼瞅了眼李麟兆,后者也正抬眼看他,两人相视一瞬,虞涧又转眼将目光投向了虞衡。
李麟兆低头喝茶,眼里难掩失落。
“悠悠妹妹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合该留在房里歇着,被咱们几个吵闹了,反倒不好,是吧是吧?”宴升轻拐一下身旁的穆景延,笑着打圆场。
穆景延会意,赶紧附和:“是是是!”
“李小哥别往心里去啊,又不是只有今日了,虞二哥正生那日,你这东西再送也不迟嘛。”江寒清拍拍李麟兆的肩膀宽慰道。
他们几个家世相近,性子又合得来,打小就长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他对这个虞小妹最上心。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同虞涧交好,也的确得了不少机会上赶子亲近这个小三妹,却奈何他是个木头性子,只晓得送东西,年年的生辰礼,七夕礼,中秋礼……拉拉杂杂的一样也不少,却也没见虞苒苒对他一点儿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