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看了眼虞苒苒,眉头紧蹙,思量再三,还是点头默认了。
敛画和福儿回来,一直放不下心,生怕没看着主子,她便又出去闯祸。
两个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只盼着她早点逛完了,安安生生的回来。
谁知虞苒苒这个,从来都不是个给人省心的,这人是回来了,却是干干净净的出去,灰头土脸的回来,不仅如此,甚至还给带回了个拖油瓶,那满背的猩红将两人都给吓得够呛。
“福儿!你去打盆热水来!”虞苒苒方一进门便开始吩咐,“敛画,你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几人见此情形,都是恍恍惚惚,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只能急急答应一声,按着吩咐照办。
勤拙背着肖戎,进到厢房,将他面朝下放到床上。
他此时正处于半昏半醒之间,已经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本能地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
这时福儿端着热水进来:“小姐,水来了。”
说着,她将水盆放置到架子上。
虞苒苒凑上去,就要伸手去够盆里的帕子。
福儿赶紧将她拦下:“姑娘这是做什么?”
虞苒苒解释:“他身上都是汗,我给他擦擦。”
福儿从她手里接过被热水浸润的帕子,一脸不可思议:“姑娘何曾做过这种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虞苒苒知道自己笨手笨脚,也不再坚持,收回手退到一旁。
金大夫很快就到了,为他把过脉后,施了针,又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全部折腾下来,他已经累极,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这是方子,按着上面抓了药煎来喝,对他伤势好转有益。”金大夫嘱咐,“切记伤口短时间内不可沾水,否则可能恶化发脓。”
“知道了,多谢金大夫。”虞苒苒接下方子递给敛画,让她去瞧着煎药。
勤拙将人送到便回玉辛处复命了。
她将人带回来,闹出这么大动静,此时,吴婆,习香,还有另好几个丫头都一并守在这间厢房里。
福儿将金大夫送出去,外头天色已经渐暗了,虞苒苒还没来得及用晚膳。
这厢事毕,她松下一口气,才发觉肚里空虚,正想让吴婆去传膳,孟子瑶的人便到了。
说是夫人吩咐,要她现在立刻去澄华堂回话。
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她做这出格事,传到孟子瑶耳朵里了,这是要提她去算账呢。
自己想好要带他回来时,便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关,遂虞苒苒见澄华堂来人并无惊讶,闻言答应一声,老老实实的就跟人走了。
吴婆和习香瞧着她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都颇有些担忧。
……
澄华堂里,云姑将从玉辛处听来的事儿讲与了孟子瑶。
孟子瑶方才核对好外头庄子上的一笔烂账,一听她又生事,不禁扶额叹息。
她这三个孩子,论起给她折腾事儿来,那可真是各有千秋。
虞涧自然不必说,跟着晏升和穆景延几个纨绔子弟厮混,小小年纪,喝酒斗殴一样不落,在平京城早已是声名在外的“混世魔王”了。
至于虞衡,虽说承袭了她孟家的良好基因,在读书上天赋异禀,人也思进取,功课从来不需她操心,但偏生是被鹿苗那个卑贱的丫头迷了心窍,说什么都一定要坚持给她个身份。
一个奴婢,能做个通房已经是天大的脸面,怎还配妄想嫁入虞家?这话在孟子瑶听来,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而他却为了一个奴婢,对自己这个亲娘多番忤逆,导致她现在一看到鹿苗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倒胃口。
再说这个老三,她唯一的女儿。她耗费最多心血的就是个孩子。虞苒苒从小胎里欠缺,身子多病痛,她是日夜殚精竭虑,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地将她呵护将养大。
谁知她也不是个安分的,拖着个病蔫蔫的身子都能四处给她找麻烦,不是翻墙就是爬门,总之是想方设法的要溜出去瞧新鲜,惹得遭奸人暗算,全家跟着不得安宁。
如今,她做主换了她身边的丫头,好不容易瞧着她沉静些,这才没几日,又去儒堂捣乱,擅自将一个下人接到了汀雪楼。
果然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虞桑不纳妾,少了许多女人间的纷争,原本该她落个清闲,却不想这报应,竟全都现到了几个孩子身上。
看着虞苒苒灰头土脸的走进来,孟子瑶无奈摇头:“听云姑说,你又做好事了?”
虞苒苒站在厅子中间,两个手指绞绞绞,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不像闯祸的人,倒更像是受害者:“这件事…事出有因…”
“那你倒给我说说,是怎么个因?你何故去搅了儒堂?”
虞苒苒偷偷抬眼瞄了孟子瑶,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他是冤枉的,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诚实守信,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孟子瑶看着她还有心思在这儿抖机灵,说话又更严肃了两分:“你如此为他仗义执言,还将人带回汀雪楼医治,只是因为我教你要诚实守信?”说罢一拍桌子,吓得虞苒苒浑身一个激灵,“说!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他偷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你送的了?”
见她动怒,虞苒苒赶紧跪下回话:“他没有偷!东西真是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