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间,楼宣平静的眸子幽幽瞥向门外被拖走的身影,嘴角浅浅弯起。
齐泗,原籍平曲山下太和郡人士,当年平曲山下发生洪涝,山体滑坡,导致房屋倒塌,之后大批太和郡难民涌入京城,而齐泗正是其中一个。
楼万楼见他能认识几个字,便让他进府干起整理书房的活。齐泗懂得察言观色,再加上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很快,被提拔为管家总事。
不过,在搭上楼万楼这条大船之前,齐泗与京城外十里亭的一个叫原慧的女人有一段男女关系。而这个女人正是白莲和赵邑的生母。
或许是随着年龄增长,景帝越来越多疑。为牵制各大世家,便下旨各世家送一名嫡女进宫。而楼家嫡小姐只有两个,一个是楼晴,另一个这是楼宣。
楼晴是钱芙蓉的眼珠子,况且景帝已过五旬,哪有年轻的皇子来的香?就算再美的鲜花进了高墙内也得枯萎。
或许钱芙蓉早有让楼宣代替楼晴进宫的想法,但楼宣去别院已经多年,全府上下似乎早忘记嫡长女的存在。再者钱芙蓉作为继室,在这关头贸然提出替嫁,怕是要落人口实。
既不想委屈楼晴,又不愿落人口实,而这个契机正是在齐泗的巧妙配合下完成。
齐泗将伪造好的别院账本交给楼万楼,当楼万楼见到上面的数目可想而知是什么表情。
之后她便被父亲接回京城,而在进宫前的那段日子,齐泗跟没少在她这个正经主子面前摆谱。
往事历历在目,袖口内的小手紧紧揣着。
身后,翠竹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望去,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齐管家平日里一副冷面孔,只有与老爷说话时,才偶尔露一露笑容,府内几个与他走的近的小斯私下里叫他齐爷,他似乎和后院并不沾任何关系,平日里也很少在后院走动。对待各院,也都是按品级尊卑办事,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
翠竹以为在这个府最不可能害小姐的便是齐管家。
但事实是.........!翠竹困惑,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齐泗早已倒戈芙蓉园?
等她转过头,自家主子早已收回视线。
翠竹觉得自己主子似乎变的不一样了,从前府里除了夫人,其他主子很少关心小姐,老爷天天忙于公务,即便来鎏月阁,也是按例询问功课,答的不好便是一顿责问,以至于小姐看到老爷如同老鼠看到黑猫一般害怕的紧。可现在,粉色侧影坚韧挺拔,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倒像一位常年身居高位的掌权人,从容淡定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丝丝戾气隐藏其中,然却转瞬即逝,。
她被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吓到,摇摇头,随即静候一旁。
丫鬟的一举一动落入楼宣眼里,她很欣慰,同时感到愧疚,欣慰的是翠竹致死都没背叛过自己。而愧疚的是上辈子,储秀宫外翠竹被人诬陷偷盗宫中财物时,她没有仔细查明原因,而任由那些人将她打死。
这一世我来保护你们。
......................
齐泗为了在楼府内树立威信,暗自培养一些打手,尽管这些人都不甚会武功,杀人收集信息赶不上江湖杀手,但折磨人的方法堪称一绝。
在西晋国,除了朝廷,王公贵族府内不得私自建造赏罚堂。开始楼万楼并不同意,但随着齐泗将前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就默认了此做法,况且只是几名打手罢了,并没有形成规模。
前院内,齐泗被几个劲装小斯按压在板凳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亲自培养出来的打手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你们几个小崽子,竟敢......”话未说完,一团乌黑脏布塞进嘴里,顿时只能呜呜起来,双目狰狞,布满红血丝,如同一头暴怒的困兽,恨不得活吞了眼前的刘息光。
刘息光俯视,嘴角扬起,片刻道:“传老爷令,从今日起,齐泗不再是本府管家,今天杖责,以示惩戒,望他人能不要步后尘。”
话落,原本有些犹豫的几个打手顿时认清局势,见刘管家大手一挥,大腿粗的木棍纷纷落下,一时间,哀痛声与大板声此起彼伏。
普通杖责只打在臀部的肉上,三十棍下去,抹些药酒便能下地走路。
但齐泗为了让受棍之人在受罚时更为痛苦,找到一种全新打法,这种打法呈斜角落下,落点面积更大,且贴近骶骨,每一棍下去,便有锥心之痛,不死也残废。
一时间,下人们之间唏嘘不已,有人露出痛快的表情,也有胆小的姑娘,吓得,别开脸,也有人冷漠的看着..........
很快,当最后棍落下后,齐泗已经奄奄一息,下半身已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汗液,他无力地从板凳上滑落,匍匐着前进,试图抓住那双脚,嘴里仍然不忘咒骂。
齐泗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整日在他面前俯首作低的透明人,一跃顶替他的位置,到底是那里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