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那么神秘还要我蒙上眼睛。”
陆西辞扶着安然,绕过冉阁从寑殿向后走去。安然被遮了眼睛亦步亦趋只能紧紧抓着陆西辞的手,她依然怕黑,但有他在身边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安了。
“阿然莫急,一会就到了。”他握紧她的手,放慢脚步,提醒安然跨过门槛,走了大约半刻钟的功夫,在一处点缀用的流泉前面陆西辞停下脚步长袖一挥,眼前景致顿时霍然一变。
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子,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这条路为何不再长些,长到天荒地老,长到岁月白头,长到寿元耗尽,他们依然相知相许相恋。
陆西辞解开遮着安然眼睛的白绸,对着安然耳边说道:“已经到了阿然睁开眼吧。”
他细细密密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又烫又麻,惹得安然又红了耳尖,佯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换来陆西辞畅快愉悦的笑声。
安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前一片耀眼的红,红得热烈,红的炙热,红得动人心魄。
漫天遍地都是绽放的夕燃,蔓延开来映红了整片天地,只有深处多了一抹白。走向前去,安然伸出手,洁白如玉的花瓣落在掌心却不及美人三分姝丽。
“阿然,夕燃花开,可缓缓归矣。”
陆西辞站在琼花树下,单手负于背后,以夕燃为底色,风吹起衣摆,淡漠了他常年自带的冷硬肃杀,多了几分温柔和煦。他含笑而立,飘逸潇洒,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
“阿然还记得当年你说出了城要做什么吗?”
他眉眼沉沉,看向她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似乎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记得。”
安然被他看的羞涩,转过头去,飞身而起,衣摆掠过浓密的枝叶,俯身在琼树折了一束开得最盛的琼花。
“慕哥哥,送给你。余生相依,此生不负。”
“余生相依,此生不负。”
陆西辞伸手接下琼花,将安然拥入怀中,在她眉心命灵处轻轻印下一吻,片刻方离。
命灵是除了神魂外最重要的地方,在九幽若是男子吻了女子的命灵那必定是要爱极了。因果纠缠,宿命相连,这是不变的传统,也是最神圣的仪式。
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无数繁星的夜空,深邃而又广阔,将说不清道不尽的满腔柔情爱意纳入其中。
安然透过他的瞳孔看着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却像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一刻,沉寂了千万年的心似乎又开始跳动,她的整个生命仿佛都鲜活起来。
暖意慢慢的慢慢的填满每个角落,空虚被驱逐,寂寞在消散。
其实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多,不过一个依靠,一个完整的家,后来又多了一个他。
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她自己都能得到,可唯独那一个个漫长的夜真难熬啊!
诺大的宫殿里,永远都只有她一个,空旷得死寂。凛冽的风夹着雪花顺着窗刮进屋里,打在脸上,又疼又冷,可是身为大帝那区区寒风又如何伤的了她,冷的不过是那颗心罢了。
她不需要他给她什么荣宠,只要能在她想哭的时候能给她一个肩膀,在她无依无靠的时候给她一丝暖意,在她做累了女帝的时候能让她像个普通女子一般撒娇就好。
没有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元宸女帝最羡慕的却是人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共看朝飞暮卷的相濡以沫。
她从来都只想做个普通人,可是命运却一步步把她逼上帝位,成了最不普通的人。
手握三千繁华,可是她的不安却越来越多,躲到无处盛放。
或许对面的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