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
“嗯。”
安然笑着送陆西辞离开,一再跟他保证真的无碍,她知道今日露出破绽了,只好尽力弥补。
确定陆西辞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了,安然立刻关上房门,却在下一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闭着眼睛任眼泪流了满脸,顺着门框缓缓坐在地上。
打开帕子一看,上面赫然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安然压抑着不想让哭声传出来,她不想哭的,她曾经告诉自己今生只要再见南慕一面,便是立刻死去也无憾了。可如今他和她朝夕相处,她却觉得遗憾越来越多。
人都是贪心的,纵使如她也不例外。她贪恋他给的温暖,贪恋他踏实的怀抱,贪恋他哄她的语气,贪恋……
她越来越贪心,却又自知无望,今日病发差点儿就让慕哥哥看出来了,日后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她又该如何隐瞒。
连最后一段相守都不能让她度过吗?她还没有没有和他成婚,还没有和他去看潮涨潮落,日升月起,还没有告诉他君若深情吾亦然,还没有给他留下……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完成,还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没有弥补,她舍不得,舍不得一个人永远陷入黑暗,她怕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没有人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走。
慕哥哥,阿然舍不得,我怕了。怕了岁月匆匆,怕了时光无情,怕终有一天生死两别……
安然这边越哭越伤心,她从不轻易流泪的,想来是未到伤心处。
曾经有人说她看遍了世事沧桑,看惯了悲欢离合,看透了人性悲凉,觉得所有的事都不过理所应当,她看透了人心却丢了自己的心。安然那时听后不过一笑而过,她并不觉得说错了。毕竟她的泪早就流尽了,直到现在看着滴落的晶莹,原来她还是会哭的。
陆西辞出门回了墨羿殿,却越想越不对,安然今日太怪了,一言一行都不对劲。他并非怀疑,只是担心遇到难事憋在心里。待他重新回了冉阁安然房门紧闭却是再打不开,他无奈之下只能等安然自己出来。
“乐瑶姐姐,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辛曼迎一脸抱歉地在古乐瑶面前,为没能说服表哥自责。
她从小就喜欢乐瑶姐姐,有温柔又能干对她更是好得没话说,而且还替她们这些亲戚族人说话谋利,若是能成为她嫂子该多好,可惜了表哥一门心思要娶那个外来女子。
“傻妹妹,你有这份心姐姐就知足了,切莫为了我与主上生分了,那姐姐可就罪过了。”
“乐瑶姐姐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争取让你做我嫂子,表哥哪都好怎么就是看不到你的好呢?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主上深谋远虑岂会是我们能揣度的,他现在只是一时糊涂被那女子所迷才训斥于你。你们呀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就是说说,怎么着你们也是表兄妹啊,过几日想明白就好了,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古乐瑶劝着辛曼迎,面上温柔善解人意,心里却不知以转了几道弯。连辛曼迎这个亲表妹都不行看来她得另作打算了。
“乐瑶姐姐,乐瑶姐姐,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了。”
辛曼迎见她跑神了有点不高兴,她刚受了气正需要人哄着呢。
“不好意思,曼迎妹妹,我今日……”
“吾等多谢陛下款待。”
“不必多礼,诸卿都坐吧。”
容浔大手一挥,美貌恭敬的侍女都纷纷走上殿去为在座的天庭众员斟酒布菜,大殿之上一片其乐融融,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一个粉衣少女冲着翌阳老祖眨了眨眼睛,趁着场上热闹没人注意悄悄溜进了后面的偏殿。
只见她绕了几个弯顺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高阶隐身符往身上一贴避过换班的守卫一路进了一间宫殿方才显出身形来。一进殿翌阳蓁蓁不由松了口气,刚才进来要不是隐身符是帝座特制的差点儿就露馅了。里里外外光她发现的暗卫就有三波。
与大殿之上的喧哗热闹不同,这间宫殿处处透着冷清甚至是压抑,与少女刚经历的繁华格格不入。
她侦查了一圈确认没人了,走到一个少年身后轻轻一拍,在他惊呼出声之前顺势就捂住了他的嘴。
阿璃震惊地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女子,在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之后他仔细一看竟觉得有几分眼熟,这女子身上散发的香味似乎也在哪儿闻到过。
“我是翌阳蓁蓁,是元宸帝座派我来救你们出去的,千万别出声啊,你保证不叫人过来,明白了就点点头我再放手。”
阿璃点点头示意明白了,既然是师尊派来的那他就放心了。
他对翌阳蓁蓁这个要抢他师尊的小姐姐尚且印象深刻,确定是她。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像换了个人似的,跟以前的模样只有三分相似,不过更好看了。
“就你一个人来吗?”
翌阳蓁蓁瞪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想几个人来,天帝守得那么严,我还是偷偷溜进来的呢。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我祖父在外面拖着天帝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
“好,你且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叫茗溪姐姐他们过来。”
阿璃反应过来立刻去办,翌阳蓁蓁瞄着门口防止有人意外进来,准备跑路。
“宫门口有七阶帝器显真镜,我们即便出了此地也出不了帝庭。”茗溪摇了摇头,“再高阶的隐身符也遁无可遁。”
“啊,那我们可怎么办啊?”
一听这话阿璃等人顿时希望破灭又垂头丧气了。
尤其是王瑛三人初来之时虽不觉得如何,甚至见识了一番帝宫元境,日日食着元果醴泉,很是惊叹知足。可是时日久了,回过味来才感受到笼中鸟的意味。
这帝宫就像一座精致的金丝笼,不缺吃不缺喝不缺修炼资源,却没有一丝自由,将他们牢牢地锁在里面。
若他们是一心闭门苦修之士倒也罢了,可关在这儿的都是野惯了的,如何忍受整年整月的在方寸之地。
“几位不用担心,陛下早就料到今日,给我们翌阳帝族留下过一件宝贝正好躲过显真镜,只是要委屈几位片刻了。”翌阳蓁蓁神秘一笑,从袖里拿出一物来,看的众人莫名其妙。
“都这时候了还谈得上什么委屈不委屈,你这丫头也学会吊胃口了,还不快说怎么做?”
“茗溪姐姐别急嘛,且听我说。”
只见翌阳蓁蓁展开手里的画轴,一幅水墨山水图跃然于眼前,活灵活现,仿佛已让人身处青山绿水之中,神舒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