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本帝只是认命了。”
“身为修士本身就是在逆天改命,何来认命一说?”
“您若不认命又何必在这人间逗留呢。”
“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不敢当。这世人哪个能于您比见识。”天机阁诞于混沌初开之际,与万古楼一般无人知其来历。
每任天机阁主临死之际都会将记忆见闻传于下一代阁主。世代相传,积累了无数秘闻奇事。
历任天机阁主皆都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即便是天意也能窥测一二。传闻天机阁有一本天机录,天地间只要发生过的事都会记录在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以天机阁主也被称为智者,通晓天下之事。
但是与此相对的却是他们的天煞之命。
凡为阁主者,六亲皆绝,一世孤独,都是个天煞孤星的命理,爱上他的或他爱上的都不得善终。这其中亦包括这一任天机阁主。
“晚辈大婚将近,前辈若有兴趣还望赏光观礼。”
“观礼?你就不怕老夫这个不详之人给你带来灾难,这历来成婚的可没哪个敢请老夫。”
“不详?本帝亦非多福之人,纵是不详又如何,说不定还是我拖累前辈呢。更何况我已是必死之人药石无医,纵然不幸又能不幸到哪儿去呢。”
“哈哈哈……,这说法倒是少见。”天机阁主哈哈大笑,不过片刻他又突然敛了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药石无医不代表必死无疑,元宸丫头老夫说无药可解可没说你没救。”
安然一喜,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希望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在没遇到慕哥哥之前她以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可是重新再见到他,她才发现她舍不得死了。他那么好,她的生命让苦涩占尽了,只有他给的一点点甜,她舍不得。
她三千万年的生命里有三分之二都在找他,可是刚刚重逢又要再次离他而去,太残忍了。
“你不是认命吗,这就与命数有关。凡事有始有终,这终点亦是起点,起点亦是终点。”
安然皱起秀气的眉,各种思量快速闪过,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恕晚辈愚钝。还望前辈解惑。”
“你要成婚了?”
“是。”安然不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成婚之事,这二者又有何关联。
“若以婚事换你性命,可愿否?”
“前辈莫不是在开玩笑?”
“老夫不言妄语。”
“您的意思是……”
“你与那九幽主宰命格相冲,不宜嫁娶。”
安然紧盯着对面的天机阁主,若非知道这人是谁,她都要把他当成人间的算命先生了。
“你本是至阴之体,那九幽大帝身聚九幽之力亦是至阴至寒,你与他在一起只会加剧寒气爆发,折损性命。”
“可我即便不与他在一起亦是时日无多。”
“老夫不是说了吗,终点即是起点,阴阳调和方位正理。”
“阴阳?前辈可否明说?”
“天机不可泄露,想来以元宸帝座之智不难想明白。”
“若如吾之所想,本帝情愿不明白。”
“说旁的都是虚的,只有命是自己的。”
“所以连您都来做说客了吗?”
天机阁主一哽,随即笑道:“哈哈哈……,一代后浪推前浪,看来老夫是老了,连个后辈都能看出来。不错,老夫的确是与那人做了交易,但刚刚却也并非虚言。元宸帝座不妨好好考虑一番。”
“不必了,本帝意已绝,无需再改。还望前辈转告他恩怨已清,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你们的是非恩怨还是自己了结吧,老夫就不掺和了。”
天机阁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楼梯旁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素闻青竹之名未曾一尝,不知今日可否跟元宸帝座讨杯酒喝?”
“前辈不必客气。”安然取出一截装满酒液的青竹递到天机阁主手上,“本帝也只剩这些许了,还望您莫嫌少才是。”
天机阁主摆手笑道:“岂敢岂敢,谁不知元宸帝座酿的青竹酒更甚琼浆玉液,难得一见,有的尝老夫就知足了。嘿嘿,那群老家伙儿还不定怎么羡慕呢。”
“这传言果真误人啊,都说元宸帝座冷清孤傲,老夫都不敢开这口,没想到竟是温婉佳人,好说话的紧。”
“前辈戏谑了,元宸可当不起。”
目送天机阁主远去,安然久久站在原地,片刻后释然一笑,喃喃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该贪心的。”
辛曼迎跟在安然身后,转着手里的留影石,得意地想着人证物证具凿,我看你这次怎么狡辩。还说不是别有所图,趁着表哥闭关鬼鬼祟祟地溜出九幽跟男子私会,就算表哥袒护你也该没话说了。
刚刚背完戒律的辛曼迎一听手下说元宸帝座出了宫就跟上了,表哥一闭关她就急不可耐地出去,可不是有问题吗。看她这次不逮着狐狸尾巴。
“怎么,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
“那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初清寒,你果真是没有心的。”
眉心一道雷霆命灵的红衣男子面色平静,说话的语气亦是平静,可眼底深处的痛恨却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
说出的话不像在回答倒更像是看清事实,认命一般的叙述。
“你说的是,我没有心。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想跟我划清界限你可问过我是否同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清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暴虐在眼底酝酿,像是狂风暴雨之前的平静中裹挟着压抑。
除此之外就是无法忽视的周身弥漫的悲伤。
听着他的质问,安然几次轻翕唇瓣,最后只是怅然道:“容浔,你答应过我好聚好散的。”
“好聚好散?”容浔突然就敛了神色,不论是悲伤还是痛恨亦或是爱意。“那你就当我后悔了吧。”
他眼里只剩癫狂一样的决绝,“清寒,你怎么就当真了呢?那个男人会愿意让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好聚好散。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除非我死,不然绝不放手。”
“你骗我?”
“是,我骗你。不骗你怎么让你答应接受我,不骗你怎么让你忘了那个男人。”
安然瞳孔剧烈一缩,话中带着肯定,“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是指与九幽帝座大婚的话,那本帝的确知道。陆西辞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慕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