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欲言又止,眼底是浓浓的情愫只是仔细看也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遗憾。
安然正好捕捉到这抹遗憾,她轻笑一声,刹那间如百花齐绽,惊艳了整个春天。容浔看着面前的女子,不发一言可眼里却又是千言万语诉之不尽。
“容浔,我给你跳支舞吧。只此一次你可要记好了。”她顿了顿,仰头看他“不,还是看过就忘了吧。”
身形微动,秀手轻扬,长长的披帛从腕间抖出,擦着梅梢舞动。
一片又一片的梅花花瓣随着枝干间的积雪飘落,飘飘洒洒。刚要落下又被披帛扬起。
白雪,落梅,林间的女子舞步轻盈,身影随风而动,风吹衣袂,雪落、白头。朦朦胧胧见只见雪地里一抹红色的火焰在升腾旋转,又像是梅间的精灵在翩翩起舞。
丝丝缕缕的洞萧声迎风入耳,清虚淡远。
翩翩舞起惊鸿
谁的思念在心底生根发芽
雪落长空
梅洒江畔
你早已入我心间
袅袅炊烟
悠悠岁月
你是我不变的想念
想隐藏却又无处可躲
……
一曲罢,容浔放下手中的洞萧,看着雪中那抹旋转的红色火焰,眼神迷离,神思悠远。
“容浔,谢谢你,我很喜欢。”
安然从梅林间走来,打破了容浔的思绪。
她眉间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落雪,衣上殷红的花瓣与一身红衣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离得近几乎听不到微微沉重的娇喘气息。
容浔将长萧挂在腰间,伸出手拂去落在安然肩上的落雪。
“你大可不必如此。”安然略显僵硬,没人知道她不习惯不带目的与人亲近。以往迫于时事也就罢了,可揭开了最后的幕布,撕开了假扮的面具,连着也不自然了。除了那个人,心底黯然突然冒出这句话。“你性格并不如此,没必要迁就我。”
“清寒,你哪里都好,只是不要以你的标准来评判我的行为。”许是觉得话说重了,轻讽一笑,容浔补充解释道:“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有些事想着你喜欢下意识就做了。做了也便罢了还甘之如饴。”
安然一时词穷,到嘴的“我不需要”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别扭地转过头,“其实我并不偏爱哪一种,这天下的花我大都喜欢。”
两人坐在亭中,容浔将冒着袅袅烟雾的茶盏递给安然,他指节修长,肤色莹润,动作间也赏心悦目。“为何?”
“我小时候,哦,就是还在太初帝族的时候常做一个梦,每次梦里都在一个地方。”
安然低头抿了口热茶,回忆到:“那里烟雾飘渺,云宫林立,怎么也看不到边。除了宫殿就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峰峦,还有漫山遍野的鲜花,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最多的却是萱草。一片一片的,仿若置身花海。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云下是无边无际的花海,多美啊。”安然没有接着说下去。
梦里还有三个少年少女,模模糊糊的她怎么也看不分明。
“你站住,把东西给我。”
“行啊,你追上我再说。哈哈哈,笨丫头你追不上吧。”少年站在山腰上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女幸灾乐祸道。
“坏二哥,你再跑我就找师尊去。”
“哼,告状精,就会拿师尊吓唬我。你就不会换个招数。”少年冲背后做了个鬼脸,却停下了脚步。
“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少女笑嘻嘻地走到少年旁边,拿走了他手上的花环。
少年似乎嘟囔了一声什么,替她把花环带在头上,认命地道:“你也就会欺负欺负我了,瞧把你给能的。”
“阿然,你又在欺负师弟了。”
“我才没有呢,我又打不过他怎么能欺负得着。师兄可不能冤枉我。”少女撇了撇嘴,鼓起了小脸。
“师尊让我喊你们回去用膳。”山下的少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出来意。似乎对这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也不追问。
满山遍野都是盛开的繁花,少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一路上不知容浔又祸害了多少花草。
“你慢点走,冒冒失失的当心踩坏了萱草,届时师尊罚你,我可不替你说情。”
“知道了知道了,二哥你现在可比周婶还啰嗦。”
少女嘴里不耐烦到底还是放缓了脚步,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等着身后的两个少年。
“师兄你看看她,好心还没好报了,真是小白眼狼。”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跟旁边唤为师兄的少年两人并排走着也不知说些什么。
……
夕阳西下,拉着三人长长的影子,花草掩映,树影婆娑,当真美极了啊。
安然眼眶一热只觉得那场景分外熟悉,那有恃无恐,理所当然下意识地仿佛觉得已经融入了血液骨髓。
可那梦中人,分明—不是她。
众所周知,即便转世轮回命灵可能会消失却不会改变。
那个少女回眸间可以看见眉间一朵火红色的彼岸花绽放出幽蓝色的冰焰,矛盾而美丽。哪像她命灵散乱,至今也未成型。
她也从来不曾像那少女一般畅然欢愉过,无忧无虑。
“清寒。”
回忆被打断,安然顿觉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