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眸色复杂地看着容厓,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二哥,推开他放在腰间的手,“我都想起来了,好久不见。”
至于这个好久不见是对谁而言,二人皆都心知肚明。
记忆复苏,一切归于完整。从前种种包括那大梦一般的几千万年,还有属于另一个安然的记忆冲击着神海,她神情多少有些恍惚。
楚宜欢趁安然松懈下来,腕间的紫色镯子袭来,却被容厓拦住。
“分不清主人的东西,要来何用。”他手上略一用力就要碾碎。
“这是二哥送我的极品紫晶镇魂玉,你毁了它做甚?”安然拽过他的手腕,让他放手。
容厓温声道:“你从来不喜旁人用过的东西,这物什被污染了许久,哪儿还配留在你身上。待我再去寻个好的重做一对与你。”
她拥有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可此物却是二哥带她一起高价竟拍来的,紧接着又出了那事儿,出于隐秘的少女心思,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同。
“不要,这等宝物天生地养,在上域也是不可多得,毁了着实可惜,放进洗灵泉泡着吧。”
容厓紧锁眉头,半晌不甘应道:“听你的。”送给阿然的东西被个蝼蚁拿去,他看着委实隔应。伸手一划,镇魂玉镯逃命般地飞进空间裂缝。
决定了玉镯的命运他们这才将目光转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楚宜欢。
早在记忆复苏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那滴心头血是怎么回事,当日脱离太初帝族时的血液被太初风收集起来,后来又被千剑融入了九星大阵中洒落的帝血,于太初宜欢被迫轮回之时融入体内。
虽然只是转世时的身躯,然而帝血有灵,沾了她神魂的气息,这才能不触动阵法从她的空间里取出各种宝物。
“你那父亲可当真疼你。”她神色不变地来了这么一句,也不是非要与谁辩个明白似乎只是看了个故事随口来的一句感叹。
“往事种种纠缠起来也没个意思,可你用着本尊的东西偷进本尊的后园,打着我的人,即便轮回也没改了你那讨人厌的样子,本尊着实不悦。”
她往前走了一步,空中出现一道门户,无边无际庞大的吸引力拉扯着拼命抵抗的太初宜欢,直到她被吸进门户之内。
“本尊便罚你去死亡深渊万年,若万年后你还活着,一切过往本尊既往不咎。”
待空间门户消失,已经半塌的问剑峰上只剩下一群瑟瑟发抖,伏跪于地的玄坤宗掌门和一众长老。
“小石头,这些人是你的因果,如何处置由你做主。”
容厓这才神色淡淡地乜了南石一眼,视线又从容回到安然身上。
“多谢姐姐。还请您先收了灵压吧。”
掌门仓惶起身,面色凄楚,“徒儿,圣女势大,为师也是迫不得已,你要体谅为师的难处啊。你且放心待圣女上面来人,为师这次一定力保你平安。”
一众长老跟着哭诉,活像受了天大委屈,“是啊,南师弟,此次我等也是为难啊,圣女在宗门一手遮天,若是逆了她的意,我等都没有好下场啊。”
“我知道师尊为难,自也不会为难师尊。”
南石松开郑莞,走到掌门面前与他相对而望,随后退后两步,躬身一拜,“曾经有人与我说过,人与人的缘分是有限的。今日我与师尊的缘分也尽了。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师尊了,不肖徒弟就此拜别。”
他虽难过却身形坚定。郑莞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十指并拢。
他低下头看着两只交握的大小分明手,唇边多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似乎不那么难过了。
“终于一日,我会让你们看着你们眼中的贱草,淤泥里打滚的人腾飞九霄,让你们只能仰望。”郑莞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一众长老,让自己记住每一张脸上不屑的神情。
这位她昔日名义上的峰主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戾气还是不要太重的好。”
见那女子不欲亲自与他们为难,这些峰主长老一身的傲气又回到身上,盛气凌人。
南石转身朝安然一拜,“姐姐,掌门与诸位峰主长老虽见死不救,弃我在先,可这十年却也有过照拂,南石不愿在此多说,今日自愿退出玄坤宗,从此后就让彼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郑莞紧随其后,“今日还请安前辈作证,我郑莞也要退出玄坤宗。”她言罢将一个储物袋扔在地上,“这是这些年在宗门所得,我尽数还给你们。”
南石脸上一急,“我已是元婴退出宗门也自有去处,你退出宗门做什么?”
郑莞毫不示弱,“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话落,她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南石,一双杏眸湿漉漉地盯着他。
弄得南石一噎。“谁要你跟着,你不是要去修仙嘛。”
“修仙和跟着你并不冲突。”
“我要去当散修,你能吗?”
“散修就散修!反正我都退出宗门了去哪儿不是去,我就赖着你了。”
南石恨恨地转过身去,心绪复杂,有点甜有点苦,滋味难辨。
安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拌嘴,听到精彩处还忍不住朝容厓挤眉弄眼让他一起看。得亏他俩自带飘渺气息,下边儿的人都看不见他们具体在做什么,不然铁定目瞪口呆。
半晌见都瞪着眼睛毫不退让安然才说道:“既然你们都决定了,就走吧。”
南石这才如泄了气一般,耷拉着脑袋,低下头仔细看却见他唇角微扬。
出了玄坤宗,一行几人再度出现在南海边儿。
海风带着微咸的气息扑面而来,吹起发丝贴在脸颊。
安然这才认真打量起南石,“已经元婴了。”
说到这儿,南石眉飞色舞起来,再次见到姐姐他兴奋地想御剑在南海飞上几圈。
他冲着安然手舞足蹈的,整个人一团孩子气,一点没有在玄坤宗稳重成熟的样子。
“姐姐,我每天都有努力修炼,十年结婴,外面都说我是修仙奇才呢。”
容厓正在将安然的一缕发丝抚在耳后,闻言抬头看了南石一眼,复又垂下眼眸看着安然衣衫上的刺绣。
他面无表情地插话道:“十年才结婴很值得骄傲吗?什么时候奇才的门槛如此低了。”阿然对这人类小子的关注未免太多了。
“啊~”南石与郑莞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尽管从头到尾都少言寡语但是存在感依然很强的容厓身上。只一眼又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不可直视。
不等南石从惊诧中缓过来,郑莞已经不忿道:“整个修真界也没有几个不足十年就结婴成功的修士,如此不算奇才什么才算?”
“唔,你说的修真界未免太小了些。坐井观天,夏虫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