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蕤抬头去看他,又是一脸泪痕。
赵属哭笑不得,抬手去擦。
“说你是孩子,你还不信,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罢了,再等你两年就是。”
这样一问,高蕤迷迷瞪瞪的,努力去想,还不太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
“我才不是孩子。”
“是是是,你不是。”
高蕤推开他,不愿和他打趣。
“你不在赶我走了?”高蕤挣开他怀抱,自顾自的又擦擦眼泪,又咽了咽口水,刚才一哭嘴里都有些苦味。
赵属失笑:“我几时说要赶你了?”
“你刚才就有说!”
高蕤言之凿凿的控诉他,继续沿着回廊向前走去。
赵属只无奈苦笑,也没有继续反驳。
俩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继续边走边闲聊,方才的一段好像插曲一般。
“是你啊?”
皇后在前厅里吃过晚膳,仍旧照例去榻前照看皇上。
只是多数时候皇后都是不说话的,受到半夜,赵禛终于醒来。
皇后不愿去想他话里的意思,只冷静开口道:“臣妾这就去请太医。”
“环儿!”
皇后没想到皇上会叫自己的名字。
“上次叫你是什么时候?大概十年前了罢。”
她沉默不语,不晓得赵禛此意为何?
“这十几年,多亏你了。”
“是二十二年了。”
她这个皇后,做了二十二年了。
“这样久了吗?”
赵禛记得,他十三岁登基,十八岁立后,是孔太后亲选的内侄女欣蕊。
那时他们年少夫妻,本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的,却没想到只得了六年光阴。
时间都过去了那样久了,恍如隔世一般。
不过人老了就喜欢怀念过去,他只记得自己最喜欢蕊儿的嘴唇,那样小巧灵动,可说出来的话却又那样凶悍。
她比他少长一岁,从来都是她指挥他去做什么,唯一一次求他,为了孔家。
他没答应。
之后就是环儿入宫,这还是司马复的意见,制约权臣的一点小招数。
这次不同,赵禛最喜欢她的眼睛,那样温柔的看着自己,还带着一点崇拜。
那年他二十六岁,她十六岁。
“环儿……”
“你不要再叫了!”
“环儿,你怎么了?”
赵禛正想找她说点什么,却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
他再去看她眼睛,分明带着些愤恨,可更多的是破碎。
“怎么会这个样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
高环儿嘴角勾着笑,眼睛里却流出泪水来。
她早就忘记从前了,这深宫里能吞噬一切的美好,她又如何能保全那些可笑的天真。
如今他又来问她“从前”,可笑至极,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如此。
她嗤笑一声,并不理会赵禛眼里的失望,她早就懒得去讨好他了。
只是她还记得自己是皇后,虽然可笑,但她还记得。
她回过身去,不叫他看见自己拭泪的模样。
“陛下,臣妾失礼了,还是叫太医来服侍陛下罢,臣妾告退。”
林忠厚进来服侍,太医又来诊脉,看情形病已经大好了。
“此病虽好些,但仍需温补调理,陛下内火攻心这才导致神智打乱,切记不可忧思过度,操劳也需要注意龙体。”
太医年纪大了,絮絮叨叨的话也多。赵禛不愿多听叫他们都告退了。
过了片刻,林忠厚进来服侍赵禛用药。
“陛下。”
“朕病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吗?”
林忠厚没有明说,又问了一句。
“陛下问得前朝,还是?”
“还有别的事吗?”
赵禛不满林忠厚如此反问,语气转为严肃,林忠厚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没有的,皇后下令不可传于后宫,所以各宫妃子应当还不知晓,是故没有别的事。前朝里又宰相司马大人操持,定然是没有什么的。”
赵禛还算满意,他早就忘了这几天的事情,只是隐约觉得自己梦到了从前。
罢了,既然是梦就让它过去罢。